廉價商品困境是否有底線？ - 彭博社

幾個月前，偉大美國銀行的高管們認為他們有生存的機會。在搖搖欲墜的邊緣，陷入困境的聖地亞哥儲蓄銀行的管理層制定了一項全面而痛苦的計劃以求生存。該計劃要求偉大美國，曾是全國第八大儲蓄和貸款機構，將其211個分支機構的三分之二出售給富國銀行。作為回報，偉大美國將獲得4.91億美元，使得該儲蓄銀行更接近監管機構在儲蓄和貸款危機開始後施加的嚴格新資本要求。

然而，現在這個計劃正面臨懷疑。偉大美國的未來也是如此。2月6日，該儲蓄銀行宣佈，由於房地產貸款損失增加，它的資本要求短缺額又增加了1億美元。儘管該儲蓄銀行存在資本赤字，儲蓄監督辦公室的耐心可能也快要耗盡。

偉大美國的生死鬥爭遠非獨特。自1989年8月通過儲蓄和貸款救助法以來，553家機構已經倒閉並被政府接管。但顯然，這可能只是個開始。令人擔憂的是，在2389家倖存者中，或許有500家或更多，和偉大美國一樣：勉強維持生存（表）。許多這些機構將無法生存，這意味着納税人將面臨更多壞消息。分析師表示，儲蓄和貸款救助可能最終比今天幾乎無法理解的估計更加漫長和昂貴。“OTS談論2300傢俬營部門的儲蓄銀行，”前OTS首席經濟學家詹姆斯·R·巴斯説，“但其中大多數並不是健康、可行的機構。”

行業持續困境的證據無處不在。經過多年的不當多元化，儲蓄機構的高管們現在看到他們的核心貸款組合因經濟衰退和房地產價值縮水而惡化。根據奧斯丁（德克薩斯州）顧問Sheshunoff信息服務的數據顯示，在1990年前九個月，38%的全國儲蓄機構沒有盈利，而1988年這一比例為29%。許多急需新資本以維持運營的儲蓄機構無法找到願意投資的投資者。

空白支票？1月23日，國會預算辦公室警告稱，儲蓄與貸款的救助可能涉及多達1,600家儲蓄機構。政府的估計約為900家。國會預算辦公室將清理成本定為1550億美元，不包括為支付清理費用而產生的債務利息。這是1989年政府估計的三倍，幾乎比美國財政部的最壞情況估計高出20%。根據美國總會計辦公室的説法，隨着幾十年間利息的增加，救助的成本將飆升至5000億美元以上。亞歷山大（弗吉尼亞州）儲蓄機構顧問伯特·埃利表示：“他們應該給財政部一張空白支票。”

即使是最健康的儲蓄機構也發現很難感到高興。儘管行業的一半目前表現良好，但許多專家仍然認為儲蓄與貸款業務正走向滅絕。儲蓄機構在傳統上最大的優勢——住房抵押貸款方面，正穩步失去市場份額給商業銀行。儲蓄機構還缺乏銀行的廣泛產品線以及客户組合，這使得銀行能夠同時吸引商業和消費者存款。

“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最新的挫折發生在許多儲蓄機構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改善其經營方式的時候。過去的過度行為已經不復存在。在監管機構的壓力下，儲蓄與貸款機構收緊了貸款標準，並處置了許多導致行業崩潰的高風險投資。例如，布法羅的Goldome儲蓄銀行出售了7億美元的垃圾債券，並拋售了另外25億美元的低質量公司債券。

儲蓄與貸款機構也改善了他們受損的公眾形象。為了克服對安全性的持續懷疑，一些機構已將“儲蓄與貸款”這一術語從其企業標誌中去除。其他機構則更加直接。賓夕法尼亞州拉法耶特山的Home Unity Savings Bank在每個分行指派了一名問題解決者，以安撫緊張的存款人。“這真令人沮喪，”洛杉磯H. F. Ahmanson & Co.的董事長理查德·迪爾承認，該公司是全國最大的儲蓄與貸款機構。“你總是被認為是人民的機構，擁有《美好人生》中吉米·斯圖爾特的形象。”主要由於儲蓄機構救助法，該法要求70%的儲蓄與貸款機構業務與住房抵押貸款相關，經過在1980年代放松管制後大幅偏離，行業正在迴歸其根本。

不幸的是，這些努力不太可能有太大幫助。對單户住宅的需求正在減弱。12月份，現有住宅銷售比一年前下降了近10%。經濟衰退也對現有抵押貸款造成了影響。到第三季度末，大約5%的住房抵押貸款逾期90天或更長時間，而上半年為4.5%。自那時以來，逾期率幾乎肯定上升了。

儲蓄機構正面臨來自商業銀行的更激烈競爭。銀行正在積極追求零售抵押貸款市場，他們希望一旦經濟復甦，這個市場將更加有利可圖，現在發放的住房貸款數量超過了儲蓄機構。

但儲蓄機構真正的禍根是商業房地產，這對收益造成了沉重的打擊。儘管大多數儲蓄機構在幾年前停止了對商業項目的貸款，但許多現有貸款正變得沉重。1990年上半年，行業損失大幅縮小，但隨後突然惡化。仍在私人手中的2,389家儲蓄機構在1990年第三季度損失了6.31億美元，超過第二季度的兩倍。

美國儲蓄貸款協會預計最後一個季度的數字會更糟。最近幾周，許多全國最強的儲蓄機構報告了令人失望的年終業績。在第四季度，長期被認為是行業中最健康的儲蓄機構之一的阿赫曼森的利潤暴跌99%，降至每股不到一美分，此前壞賬準備金增加了6800萬美元。而且很少有分析師預見房地產市場會迅速好轉。國家房地產投資者和安達信公司對房地產開發商、貸款人和經紀人的最新調查顯示，大多數人預計衰退將持續至少兩到五年。

房地產問題使儲蓄機構難以滿足嚴格的新資本要求。由於投資者對美國最大銀行花旗集團的籌資活動不屑一顧，儲蓄貸款機構幾乎沒有機會。在截至去年6月30日的年度中，銀行的平均股本回報率相對可觀，達到了15.8%。相比之下，儲蓄貸款行業則處於虧損狀態（見表）。即使是最強的儲蓄貸款機構也僅錄得可憐的9.6%回報。

西奧多·H·羅伯茨親身感受到了市場的拒絕。這位位於芝加哥的塔爾曼家庭聯邦儲蓄與貸款協會的董事長尚未吸引到任何投資者，儘管他的儲蓄機構異常穩健。塔爾曼在1990年賺取了1320萬美元。更好的是：其不良資產僅佔其69億美元總資產的0.5%。羅伯茨沮喪地説：“我們不像那些在房地產開發中被擊垮的人，或是從事欺詐活動的人。”

由於幾乎沒有機會招募外部投資者，儲蓄機構正在削減成本和縮減規模。位於佛羅里達州福特皮爾斯的哈伯聯邦儲蓄與貸款協會通過削減開支滿足了大部分資本需求。哈伯聯邦關閉了其25個分支中的三個。該儲蓄與貸款機構的資產為7.5億美元，自1989年以來縮減了17%。哈伯的總裁邁克爾·J·布朗滿懷希望地説：“我見過最糟糕的情況，正在取得進展。”

改革。然而，單靠縮減規模無法拯救這個行業。現在，銀行和其他貸款機構提供大量住房貸款，許多分析師質疑是否需要一個單獨的儲蓄與貸款行業。政府正在提議的改革將使商業銀行獲得更大的競爭優勢。銀行控股公司將被允許通過提供從汽車貸款到共同基金的各種服務來擴大其消費者覆蓋面。實際上，分析師認為，預計在1990年代倖存下來的幾百家儲蓄機構最終可能會演變成銀行。

這意味着曾經無處不在的儲蓄與貸款行業可能會消失。但不幸的是，對於納税人來説，行業在1980年代魯莽擴張所留下的高昂殘餘將持續無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