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巨頭 - 彭博社

他是索尼公司最高級別的美國人，因此邁克爾·P·舒爾霍夫的辦公室裏滿是高科技玩具是意料之中的。“來看看吧，”他提議。在他桌子後面的一個巨大的壁櫥裏，整齊地排列着最新的索尼機器：數字音帶、激光光盤和緊湊型光盤播放器，還有很多其他設備。但舒爾霍夫特別指出一台IBM機器作為展示。這台計算機連接着一個名為航空氣象服務的在線程序。作為一名熱衷的飛行員，舒爾霍夫用它來檢查數千英尺高空的風流和温度。有時他在沒有計劃旅行時也會登錄，只是想看看那邊發生了什麼。

這是一項合適的消遣。作為負責監督索尼公司娛樂業務的人，48歲的舒爾霍夫必須預測流行口味的風向——並確保索尼有產品來滿足這些口味。這家日本電子巨頭，憑藉世界上最知名的品牌之一，致力於建立一個媒體巨頭，以便提供舒爾霍夫所稱的“全面娛樂”。也就是説，索尼希望你購買其電影的視頻、激光光盤和8毫米膠捲，並在其錄像機、激光光盤播放器和8毫米播放器上播放。別忘了原聲帶：索尼希望你購買它，並在你的索尼CD播放器上播放。

被稱為“米奇”的舒爾霍夫正在大力投資以實現這一目標。1988年，他策劃了索尼以20億美元收購CBS唱片公司的交易。次年，又以34億美元收購了哥倫比亞電影娛樂公司，該公司包括兩個電影製片廠、一個電視部門和洛威斯影院連鎖。但這仍然不夠。舒爾霍夫最新的舉措是在2月27日宣佈的，創建一個電子出版部門，銷售電子遊戲和各種“多媒體”軟件，這些軟件在計算機上提供聲音、圖像和文本。

‘重要的時代。’ 硬件與軟件的結合可能是電子公司的未來。已經，強大的松下電器工業公司跟隨索尼的腳步收購了MCA公司。“我們正迎來一個非常重要的時代，”索尼首席執行官大賀典雄説。“僅僅專注於硬件將不再足夠。”

但對索尼和鬆下來説，風險巨大：數十億美元的投資將電子公司推入與一些世界上最強大的媒體巨頭的競爭中，包括時代華納公司和德國的貝塔斯曼。可以説，索尼並沒有特別強大的武器。哥倫比亞的電影製片廠遠非好萊塢的精英，而索尼音樂娛樂在一月份更名為索尼音樂娛樂後，雖然比哥倫比亞更受尊重，但在國內的表現一直不佳。

直到去年年底，舒爾霍夫在塑造索尼新方向中的角色主要是物業偵察員和交易商。但隨着新收購的進行，他的權力顯著增強。去年十二月，總部位於東京的大賀將CBS唱片的董事長職務交給了舒爾霍夫。索尼還將舒爾霍夫從其美國公司的總裁提升為副董事長，該公司包括電子、音樂和電影。

最重要的頭銜尚未到來。今年一月，索尼創建了一家新的美國公司，索尼軟件公司，將電影、音樂——現在還有電子出版——納入一個傘下。舒爾霍夫被任命為總裁。他的任務是監督這家新娛樂巨頭的活動，其截至3月31日的年度收入約為50億美元，約佔索尼估計的270億美元全球收入的20%。作為其中的一部分，舒爾霍夫必須利用他的技術專長，幫助他構思出新的方法，讓索尼利用其娛樂資產來幫助銷售電子產品。很難想象舒爾霍夫會成為一個更不可能的娛樂大亨。在長島的布魯克海文國家實驗室開始作為物理學家後，他幾乎將整個職業生涯都花在了索尼的技術職位上。他以謹慎、分析的思維而聞名。他舉止得體，表達精確、控制良好——與許多娛樂產業中喋喋不休、愛八卦的個性形成鮮明對比。“他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流行歌星邁克爾·傑克遜的律師艾倫·格魯布曼説。“他不是那種熱衷於表演的人。”

但在一個開放領口的世界裏被束縛住，算不上舒爾霍夫面臨的最大問題。經營一個每年50億美元的娛樂帝國意味着要對公眾口味做出直覺性的決策，而這對一個背景在電子領域的高管來説可能並不自然。舒爾霍夫表示，他將非常依賴哥倫比亞的主席彼得·古伯和喬恩·彼得斯來管理電影和電視公司。但這對組合，索尼為將他們從華納兄弟公司挖走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卻從未管理過像哥倫比亞這樣龐大的公司，舒爾霍夫在做出關於大預算項目的決策時需要良好的判斷力。

舒爾霍夫還必須讓索尼的唱片業務恢復活力。去年秋天，傳奇的CBS唱片總裁沃爾特·耶特尼科夫突然離職，他將公司打造成了一個強大的勢力。隨之而來的真空使得舒爾霍夫直接負責在競爭激烈的時期創造增長。索尼音樂在1985年失去了其國內市場份額第一的位置，轉給了華納兄弟唱片。華納聲稱自己在全球範圍內也奪走了第一的位置，儘管索尼對此表示異議。

空蕩蕩的教堂。至少索尼軟件的最新加入——電子出版——沒有歷史包袱。但在經歷了數年關於家庭多媒體軟件數十億美元潛力的行業聲明後，市場幾乎沒有顯現出來。新媒體研究的分析師比爾·科格肖稱其為“沒有會眾的合唱團”。舒爾霍夫的目標是通過將軟件與比市場上現有產品更便宜的硬件捆綁在一起，來吸引客户。

要理解索尼急切進入娛樂行業的原因，瞭解貝塔錄像帶的慘敗是有幫助的。貝塔錄像帶於1975年推出，是世界上第一款家庭用錄像帶錄放機。但在1980年代，競爭對手通過團結在另一種格式——VHS後，剝奪了索尼的領先地位。很快，許多電影製作人甚至不再在貝塔錄像帶上發行他們的電影，這讓索尼陷入困境。舒爾霍夫説：“我們吸取了教訓。”這個教訓是：沒有軟件，比如電影，就沒有保證你會銷售任何硬件。

如今，Schulhof 和 Ohga 喜歡談論索尼硬件和軟件之間的“協同效應”。例如，索尼正在以新的 8mm 格式發行哥倫比亞電影，希望這能推動其 8mm 錄像機和播放器的銷售。哥倫比亞還在其製片廠建設一個高清電視編輯設施。高清電視設備對於添加特效特別有用，索尼歡迎其他製片廠使用它。作為高清電視設備的領導者，如果好萊塢對這項技術產生興趣，索尼將受益。

協同效應在軟件部門之間也同樣存在。Schulhof 表示，索尼音樂藝術家邁克爾·傑克遜即將與公司建立“更加協同的關係”。這位歌手已經簽約與哥倫比亞拍攝一部電影，他可能會出現在從電子遊戲到電視節目中的任何地方——儘管 Schulhof 不會具體説明。

儘管這一戰略聽起來不錯，但一些人懷疑這些協同效應是否會如 Schulhof 想象的那樣奏效。電影行業的財務顧問 Lou Kerner 指出，哥倫比亞僅佔票房總額的一小部分，缺乏推動或破壞新技術的槓桿。“市場份額只有 10% 的人無法主導市場走向，”他説。

其他人則建議，電子產品和娛樂的雙重重視可能會帶來麻煩。如果哥倫比亞像 1987 年在《伊斯htar》中那樣損失 2500 萬美元，怨恨可能會加劇，尤其是因為索尼的收入中只有五分之一來自軟件。而頂級電影和音樂高管所賺取的鉅額薪水可能會引起他們硬件同事的不滿。“在未來，軟件和硬件業務之間會發生一些衝突，”貝爾特爾斯曼音樂集團主席邁克爾·多爾曼警告説。

‘翻譯者。’ 舒爾霍夫在索尼的職位與他能夠架起兩個其他領域之間的橋樑有很大關係：美國和日本文化。舒爾霍夫與首席執行官大賀的關係非常特殊。舒爾霍夫不會説日語，但索尼副總裁巖木健表示，大賀的英語相當流利，他稱舒爾霍夫為“我的翻譯”，因為舒爾霍夫能夠插話並詳細解釋他所説的話。舒爾霍夫表示，這歸結為共同的興趣：他和大賀都是飛行員，常常一起飛行，他們還共同喜歡業餘無線電、藝術和音樂。舒爾霍夫的培訓也將他與東京的高層聯繫在一起：索尼董事會成員中有超過一半學習過物理。

舒爾霍夫究竟擁有多少真正的權力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他不是索尼五人管理委員會的成員，該委員會負責做出關鍵決策。一位娛樂行業的高管稱舒爾霍夫是一個“渠道”，通過他，大賀控制着美國的業務。舒爾霍夫本人表示，他與東京的聯繫非常頻繁——他每天都給大賀打電話。巖木稱他為“電話狂”，並補充説，如果在午夜到早上6點之間電話響了，“我知道是舒爾霍夫。”但他表示，舒爾霍夫的新任命應被視為索尼期望他在公司中發揮“非常重要的角色”的標誌。

舒爾霍夫在長島的大頸鎮長大，這是一個富裕的紐約郊區，他的父母在1930年代離開捷克斯洛伐克和德國後定居於此。他的兄弟托馬斯説，舒爾霍夫是一個內向的孩子，更喜歡他的業餘無線電設備，後來又喜歡飛行課程，而不是運動或社交。

愛荷華州格林內爾學院的同學們記得舒爾霍夫是個早熟的人。“他給人的印象是他知道很多，”現在在拉德福大學教授物理的同學詹姆斯·哈靈頓説。“我覺得他有點刺人。”1962年，在激光剛被髮明不久，舒爾霍夫選擇了一個涉及該技術的高級項目。“我們其餘的人對這到底是什麼沒有任何理解，”哈靈頓説。作為布蘭代斯大學的博士後研究員，舒爾霍夫被選中參與布魯克海文的一個著名研究項目，研究磁相變。他又待了兩年，在他的學術生涯中發表了27篇論文，其中17篇是在布魯克海文期間發表的。他在布魯克海文期間還結了婚，他和妻子保拉有兩個十幾歲的兒子。

快速通道。舒爾霍夫説，他一直以來的雄心是將物理學與商業結合起來。與當時CBS唱片總裁克萊夫·戴維斯的家庭友誼使他在1971年獲得了他的第一份商業工作，擔任CBS唱片運營副總裁的助理，負責監督錄音室和製造工廠。1973年，戴維斯將他介紹給哈維·謝因，當時的索尼美國總裁。謝因聘請舒爾霍夫作為他的助理。

由於他的科學背景，謝因説：“我認為他會與日本的高管們很好地融入在一起。”果然如此。舒爾霍夫迅速從一個職位跳到另一個職位，管理打字機部門、磁帶業務等。1970年代中期，索尼的聲譽受到影響，因為人們認為當其機器出現故障時，幾乎不可能修復。舒爾霍夫建立了一個新的服務結構。到1981年，索尼邀請他加入CBS/索尼董事會，這是自1967年以來的一個聯合唱片項目。

五年後，舒爾霍夫在該職位上建立的聯繫使他成為了一名交易製造者。當沃爾特·耶特尼科夫在1987年向舒爾霍夫傳達CBS唱片可能出售的消息時，舒爾霍夫當時是索尼美國公司的副董事長，準備採取行動。“我們的想法已經決定，”他説，指的是他自己、董事長盛田昭夫和大賀典雄。舒爾霍夫與CBS談判了一年，最終達成了當時日本對美國公司最大的收購。

收購一家電影公司證明更為複雜。當早期收購米高梅/聯合藝術公司毫無進展時，舒爾霍夫轉向哥倫比亞影業。舒爾霍夫告訴索尼東京的高層，哥倫比亞的管理層動盪不安，他不想在沒有自己管理者的情況下收購它。因此，他尋求耶特尼科夫的幫助。在遊戲初期，他們被超級經紀人邁克爾·奧維茨拒絕。到1989年秋季，兩人抓住了熱門製片人彼得·古伯和喬恩·彼得斯的想法。耶特尼科夫安排了一次會議，在會議期間，舒爾霍夫和古伯發現他們是志同道合的人。隨後達成了一項協議，古伯和彼得斯各自獲得275萬美元的年薪，以及可觀的收益激勵。索尼後來還為製片人的上市公司古伯彼得斯娛樂公司支付了2億美元。

好萊塢仍在討論舒爾霍夫和他的團隊接下來所做的事情。就在幾周前，古伯和彼得斯與華納兄弟簽署了一份為期五年的合同。最初，古伯和彼得斯的索尼合同中包含一項條款，要求他們在為日本公司工作之前必須脱離華納。但索尼選擇放棄了這一條款。“這是最愚蠢的行為，”一位分析師説，並補充道，這給了華納一個“剝削他們”的機會。1989年10月，華納以10億美元起訴索尼，試圖阻止古伯和彼得斯加入哥倫比亞。

舒爾霍夫解決了這起訴訟，但在過程中形象不佳。由於在好萊塢經驗不足，他突然被迫對與華納交換的各種資產的價值做出艱難的決定。最終，他給予華納CBS唱片公司龐大的哥倫比亞視頻和唱片俱樂部50%的股份，以及哥倫比亞製作的電影、電視電影和迷你劇的有線電視發行權。索尼還將哥倫比亞在華納伯班克工作室的35%股份與華納擁有的卡爾弗城工作室地塊進行了交換。

當時，幾位分析師將哥倫比亞放棄的資產估值約為5億美元。舒爾霍夫對此強烈反駁，堅稱和解費用遠低於此。“我理解華納為什麼希望讓和解看起來很大，”他説，但補充道索尼對此次交換“感到滿意”。

他現在在哥倫比亞還有很多其他擔憂。業界普遍認為，索尼以34億美元的價格加上15億美元的債務收購該公司，價格過高，而由花錢如流水的古伯和彼得斯掌控，可能會拖累索尼的收益。在其他製片廠拼命控制成本的時刻，哥倫比亞卻花費1億美元來翻新其卡爾弗城地塊。行業高管表示，一大批高薪管理人員使哥倫比亞的年度開銷在兩年內從2億美元增加到3億美元。這還不包括估計的7億美元用於電影開發的投資。哥倫比亞和三星影業已經推出了幾部預算估計超過4000萬美元的電影（見表，67頁）。另一個潛在的麻煩是與索尼收購哥倫比亞相關的待決訴訟。該集體訴訟以舒爾霍夫和索尼為被告，指控索尼高管在收購哥倫比亞的努力中做出了“誤導性”聲明，使一些哥倫比亞股東失去了可觀的股票溢價。舒爾霍夫拒絕評論。

他對哥倫比亞充滿信心。其電視部門可以依靠《幸運之輪》和重播的聯合制作來產生強勁的收入。舒爾霍夫表示，哥倫比亞整體上正在實現運營利潤。儘管他拒絕對具體的成本上漲發表評論，但他説索尼不能指望在不大規模投資的情況下建立一個主要的製片廠。“我們從事這個行業就是為了冒險，”他説。

在唱片部門，他也會發現很多這樣的風險，包括不斷上升的成本。索尼最近與邁克爾·傑克遜簽訂了一份合同，為行業設定了極高的新標準。除了在許多項目上的股權參與協議外，他還將獲得500萬美元的預付款用於他的下一張專輯，以及大約是大多數表演者所獲得的版税的兩倍，一位行業高管表示。總的來説，這份合同的價值據説至少為6000萬美元。索尼還為傑克遜創建了一家新公司，以便他能夠培養年輕人才。

大鞋子。更緊迫的擔憂是找到一位強有力的經理來管理唱片公司。行業高管表示，耶特尼科夫在索尼最後幾個月日益不穩定的行為使表演者感到疏遠，並使索尼不得不將他推走。耶特尼科夫拒絕發表評論，索尼表示他是自願離開的。舒爾霍夫不願透露何時會替換耶特尼科夫，因此目前他依賴於索尼音樂美國和國際業務的負責人。索尼音樂美國總裁托馬斯·D·莫托拉被一些人認為是內部人選，但幾位行業高管表示，莫托拉作為一名前經理，缺乏管理整個公司的廣度。

在新的電子出版業務中取得成功是另一個層面的挑戰。索尼旨在通過更便宜地提供必要的硬件來建立需求，然後利用其龐大的音樂和電影目錄來創建娛樂和教育軟件。消費者是否會看到這種需求沒有保證，但分析師表示，索尼的硬件優勢與其能夠利用龐大的電影和音樂檔案相結合，使其有很好的機會。新媒體的科格肖爾説：“最有可能在這個行業成功的單一公司是索尼。”

假設這個策略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它將把舒爾霍夫推向多高的階梯？他並不假裝知道。但他相信索尼會想出如何利用他。“每次我覺得自己變得陳舊，”他説，“高層管理總是能找到另一個挑戰。”這一次，似乎沒有什麼危險會很快發生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