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巴喬夫的空洞勝利 - 彭博社

數週以來，街頭橫幅、地鐵海報、報紙和電視節目不斷轟炸蘇聯公民，反覆強調：“未來將由每位公民決定……投票支持維護聯盟。”但當選民在3月17日走進投票站時，他們給了總統米哈伊爾·戈爾巴喬夫一個空洞的勝利。雖然75%的人支持戈爾巴喬夫的提案，但在莫斯科和列寧格勒等重要城市中，這個提案勉強通過。戈爾巴喬夫的顧問格里戈裏·I·列文科觀察到：“我不想給人留下狂喜的印象。”

根本不是。備受吹捧的公投未能產生任何明確的解決方案來幫助戈爾巴喬夫拯救這個分裂的國家。相反，它成為了他主要對手、俄羅斯共和國總統鮑里斯·N·葉利欽的催化劑。在對戈爾巴喬夫的明顯攻擊中，70%的俄羅斯選民支持葉利欽的計劃，即通過直接選舉選出俄羅斯總統。“因此，這兩位政治家之間的爭論將會加劇，而無政府狀態的程度可能會進一步上升，”波恩德國外交政策協會的蘇聯專家埃伯哈德·舒爾茨説。

拔河。正在被政治鬥爭所挾持的是崩潰中的蘇聯經濟。蘇聯的石油出口，國家主要的硬通貨來源，今年將驟降50%。蘇聯企業在支付外貿債務方面至少滯後50億美元。工業生產可能會比去年下降15%到25%。

事實上，幾乎每一個面臨的重大決策都被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之間高風險的拔河所困擾。兩者都沒有足夠的力量壓倒對方，因此他們已經開始進行一場長期鬥爭，旨在組建足夠廣泛的聯盟以奪取或鞏固最終權力。戈爾巴喬夫得到了軍方、克格勃和中央官僚機構的支持，但葉利欽擁有足夠的民眾支持，以至於對他的鎮壓即使在蘇聯標準下也會顯得血腥不可接受。

西方分析人士開始認識到，可能需要數年時間才能出現一個人——和一個系統——處於頂端。這使得布什政府處於一個尷尬的境地，採取一種“兩個軌道”的政策，一方面向各共和國發出試探，另一方面又與戈爾巴喬夫保持聯繫。

蘇聯政治鬥爭的下一輪將於3月28日到來。葉利欽將在俄羅斯共和國人民代表大會的一次會議上與保守派批評者進行激烈對抗。他們將尋求對葉利欽的不信任投票，並可能要求他辭職。但葉利欽希望能挫敗他的保守派對手。他打算炫耀他通過公投獲得的支持，以及來自目前在俄羅斯和烏克蘭罷工的28萬名煤礦工人的支持。

儘管他迄今為止未能提出一個可行的經濟改革方案，但他的助手們正在緊鑼密鼓地制定三個新計劃。最激進的計劃將出售20%的俄羅斯國有農場，並從6月開始將約30%的其他國有資產私有化。為了保護共和國的經濟免受幾乎沒有價值的盧布的影響，葉利欽可能會引入一種複雜的金融方案，用特殊信用卡替代現金支付。最終，俄羅斯可能會為盧布創建自己的匯率。

戈爾巴喬夫的長期戰略仍然被小心翼翼地保護着。一些觀察蘇聯的人擔心，戈爾巴喬夫可能會將對他版本的聯邦條約的投票解讀為對麻煩共和國進行鎮壓的藉口。如果街頭民眾對計劃於4月2日實施的價格上漲反應強烈，這可能是必要的，屆時肉類價格將上漲三倍，牛奶價格將翻倍，衣物價格將上漲多達五倍。

改革者的斗篷。但戈爾巴喬夫的陣營急於營造他將重新獲得改革者身份的印象。他們説戈爾巴喬夫將呼籲更快地推進私有化，同時建立社會安全網以緩解價格上漲帶來的衝擊。這在一些克里姆林宮學者中引發了懷疑。“戈爾巴喬夫在經濟改革方面的無知達到了極限，不會再進一步，”一位布什政府的高級蘇聯專家説。

戈爾巴喬夫與葉利欽之間鬥爭的長度和強度將深刻影響美蘇關係。華盛頓正面臨着與該國競爭權力中心之間日益微妙的平衡。當國務卿詹姆斯·貝克三世於3月14日至16日訪問莫斯科時，他照例在克里姆林宮停留，但他還會見了三個波羅的海共和國、分裂主義的格魯吉亞和俄羅斯的代表。布什政府越來越陷入與許多蘇聯公民相同的困境：在思考蘇聯到底誰在掌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