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古德曼的崩潰與失敗 - 彭博社

作為一名銷售員，哈里·C·古德曼幾乎沒有對手——尤其是在推銷他那家年輕的航空公司，歐洲航空有限公司時。這位熱情洋溢的英國旅遊大亨會解釋即將到來的歐洲航空放松管制如何為一家低成本競爭者打開大門。隨着他的推銷熱情高漲，他談到了用140架噴氣式飛機主宰歐洲天空的計劃。別提購買飛機和建立服務需要數十億他並沒有的資金了。“銀行，”他會説，“正在排隊為我們融資。”

確實如此。但這些銀行現在後悔他們屈服於古德曼的誘惑。在經歷了幾年的快速增長後，歐洲航空在3月8日崩潰，停飛了航班，讓債權人承擔了超過8億美元的損失。古德曼的打包旅遊業務——英國第二大——也是這場災難的一部分。法院指定的管理人員已經解散了大部分旅遊業務，並解僱了該集團3750名員工中的3500名。至於歐洲航空，管理人員正在瘋狂尋找買家來拯救它。

在52歲的古德曼的迅速崛起與隕落背後，是一個關於金融工程和個人衰退的警示故事。古德曼沒有通過他的律師回應電話留言或評論請求。但與超過二十位內部人士和金融家進行的訪談描繪了古德曼作為一個精明的機會主義者，他利用1980年代末的飛機融資熱潮，以微薄的資金建立了一家航空公司。他們還描繪了一個悲傷的畫面：一位傑出的企業家部分因看似自我毀滅的行為而倒下。

古德曼的故事始於倫敦艱苦的東區。他是一個服裝工人的兒子，14歲時成為孤兒，兩年後在一家旅行社做了跑腿工。到1973年，34歲的古德曼創辦了一家銷售打包度假的小公司，這在英國人中是一種流行的旅行方式。彼得·G·伍德沃德，古德曼公司的一位長期高管，回憶起與其他10名員工在一個老鼠橫行的店面工作：“那裏只有10個座位，所以最後一個進來的人必須坐在暖氣片上。”

古德曼的第一次機會出現在1974年，當時英國最大的旅遊運營商之一倒閉。抓住這個機會，他迅速前往西班牙的太陽海岸，以折扣價預訂了許多倒閉公司的酒店房間。

幾周內，古德曼的小公司售出了數千個套餐。到1979年，他創辦了歐洲航空公司，作為一家包機航空公司，運送越來越多的客户前往度假勝地。

這位前東區男孩一直渴望過上奢華的生活。即使在公司艱難時期，古德曼也開着公司擁有的勞斯萊斯。憑藉一頭捲曲的頭髮和對派對的熱愛，他在行業中獲得了“狂人”的聲譽。在他的公司國際休閒集團PLC（ILG）於1981年上市後，古德曼在倫敦郊外購買了一座豪宅和一艘曾由軍火商阿德南·哈希基擁有的170英尺遊艇。

問題是古德曼的私生活一團糟。他在與第三任妻子結婚之前離婚兩次。關於吸毒的傳聞在他1982年因持有可卡因被定罪時得到了證實。古德曼後來發誓自己已經改過自新，並向毒品慈善機構捐贈了鉅額款項。但關於他吸毒的報道仍然不斷困擾着他。

大想法。前任和現任高管將古德曼描繪成一個善變的創意人，他喜歡冒險。“他的座右銘似乎是：‘處理今天，讓明天自顧自去吧，’”一位密切的合夥人説。然而，他對機會有敏鋭的眼光。1985年，ILG通過購買倫敦酒店賺取了6000萬美元，兩年後兑現。在另一個時機恰當的舉動中，古德曼在1987年股市崩盤前幾個月以2.73億美元的槓桿收購將ILG私有化。他 pocketed 數百萬。

不過到那時，古德曼對簡單的包機感到厭倦。將度假者運送到受歡迎的太陽海岸並不像定期航空公司業務那樣光鮮亮麗。決心與英國航空公司和其他商業航空公司競爭，古德曼在1985年開始在倫敦蓋特威克機場提供有限的定期服務。1987年，當BA吞併其競爭對手英國加爾東航空公司後，從蓋特威克出發的一系列歐洲航線變得可用，這項業務開始起飛。

古德曼不滿足於僅在英國飛行，他夢想在每個主要歐洲首都建立樞紐。然而，面對各種限制他在其他國家擴張能力的外國所有權規則，古德曼在西班牙、德國、意大利和挪威的小型航空公司中購買了少數股權。它們在歐洲航空的品牌下作為特許經營運營。

不幸的是，古德曼昂貴的夢想並沒有得到太多實際資金的支持。歐洲航空在債務的 precariously 支撐下維持運營。“我們本希望能正確地為公司融資，但自從槓桿收購以來，我們一直資金緊張，”當時的財務總監休·A·P·帕裏回憶道。這並沒有阻止古德曼。由於對飛機的需求超過供應，噴氣機的價值飆升。通過向波音、麥道和福克訂購價值數十億美元的新噴氣機，古德曼開始用相當於飛機“期貨”的方式為他的擴張融資。

這是它的運作方式。上升的飛機價值意味着交付的噴氣機往往比古德曼同意支付的價格更有價值。例如，在ILG以每架約4200萬美元的價格訂購波音757後，市場價格迅速飆升至5000萬美元。通過在飛機到達後立即將其出售給渴望的租賃公司，歐洲航空迅速獲利。然後，它可以將飛機租回。

牛市。隨着市場升温，銀行和金融公司紛紛爭相為古德曼提供融資。除了銷售租回，金融家們甚至願意在飛機的市場價值與購買價格之間的“溢價”中借給ILG一部分資金——在飛機交付之前。他們相信ILG可以在飛機到達時用利潤償還他們。與此同時，製造商的生產能力嚴重不足，以至於ILG還可以將其在交付排隊中的位置出售換取現金。帕裏表示，正是通過這樣的交易，公司在1987年至1990年間籌集了超過2億美元的現金。

金融家們陷入了典型的牛市愚蠢之中：他們允許古德曼將租賃義務和其他形式的債務堆積在已經負擔過重的公司上。同時，進入定期航班的驅動成本超出了預期。歐洲航空迅速推出了從倫敦到包括巴黎、布魯塞爾和羅馬在內的十幾個目的地的航線。高昂的營銷成本與鉅額的利息賬單結合，造成了鉅額虧損。帕裏表示，定期航空業務在1989財年消耗了約6000萬美元的現金。

古德曼在1989年底開始四處尋找高達2億美元的新資本。1987年收購的投資者希望兑現，而歐洲航空需要更多資金。一位接近談判的高管表示，古德曼與包括美國航空公司和全日空在內的多家大型航空公司進行了討論，關於購買公司部分或全部股份。後來，高盛公司試圖吸引其他類型的投資者，包括現在已失敗的英國綜合企業波利佩克PLC。

一些內部人士認為，投資者對古德曼對公司價值的估計感到猶豫。它包括對飛機訂單的3.65億美元的溢價價值。隨着去年飛機市場的停滯，這個溢價開始蒸發。然後，去年九月，英國《星期日鏡報》刊登了一篇關於古德曼的醜聞文章。該報聲稱古德曼最近沉迷於一場為期10天的性與毒品狂歡，涉及輪班工作的妓女和大量可卡因。古德曼告訴該報這完全是“謊言的總和”。但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提起訴訟，這在一個成功的誹謗訴訟很常見的國家引起了人們的關注。

即使這些故事是虛假的，一位高管認為它們可能嚇跑了潛在的投資者。而新資本的缺乏在波斯灣危機導致燃料價格飆升並導致業務急劇下降時證明是致命的。到今年年初，打包旅遊的預訂下降了超過70%，而歐洲航空的客運量下降了60%。ILG從11月到1月底損失了近1億美元。

“當我在CNN上看到戰爭爆發時，我就知道這會有麻煩，”公司長期的董事總經理彼得·D·史密斯説，他在一月份離職。帕裏説，公司原本希望通過出售六個麥克唐納-道格拉斯MD-11的訂單籌集最多1億美元。“但銀行信心崩潰了，”他説。在其他董事的壓力下，古德曼在一月份辭去了首席執行官職務，繼續擔任董事長。一個新團隊從主要的LBO股東那裏籌集了6800萬美元的新股本。但這在一個月內就被耗盡，航空公司隨之倒閉。

崩潰。好奇的是，古德曼在最後幾周幾乎缺席了現場。他已自我入住倫敦的一家醫院，治療結果是糖尿病。然後又一個炸彈消息襲來。這次，聳人聽聞的小報《太陽報》在頭版上以“墮落的霍爾斯老闆參與性狂歡”為標題報道。就在ILG倒閉後的10天，該報聲稱，古德曼離開醫院，參加了另一個36小時的自我放縱狂歡。看起來，哈里·古德曼和他的航空公司一起崩潰了。

倒閉的最終損失尚未統計。勞埃德銀行PLC至少損失了1.5億美元，似乎是最大的輸家。租賃公司也在舔舐傷口。“兩年前，這家公司非常好，”川崎租賃（英國）有限公司的村裏和彥感嘆道，該公司曾向古德曼借款用於兩架757的訂單。“這對我們來説是個驚喜。”一些人認為，貸款人只能怪自己。“如果信貸更難獲得，哈里就必須相應地節制他的雄心，”高盛的ILG投資銀行家保羅·C·德頓説。

至於哈里·古德曼，他已經在醫院的病牀上策劃新的航空公司。一位飛機租賃高管表示，他最近拒絕了古德曼請求的幾架飛機。憑藉他的精力和智慧，古德曼有可能在某一天東山再起。但在如此輝煌地燃燒和熄滅之後，這位麻煩的高管似乎首先需要學習如何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