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斯密前往捷克斯洛伐克 - 彭博社
bloomberg
多年來,捷克斯洛伐克士兵在布拉格市中心一棟破舊的灰色建築裏學習如何探測炸彈和分析化學武器。但自1989年推翻該國共產黨政權的革命以來,22 Konviktska 已經變成了一所截然不同的學校。
工人們將列寧的石膏雕像搬走,並將教室牆上的紙漿錘子和鐮刀撬掉。講師們將卡爾·馬克思的教義換成了亞當·斯密的教義。未來的畢業生們將不再使用蘇聯設計的AK-47步槍,而是將掌握美國式的MBA。
儘管條件簡陋,22 Konviktska 現在是新成立的布拉格美國商學院(USBSP)的所在地,學生們在這裏學習自由市場經濟的基礎知識,他們的生活一直在一箇中央計劃經濟中度過。“社會主義制度已經失敗,”來自工業城市布爾諾的鬍鬚蓬亂的建築師盧德克·霍爾茨納説。他是從700多名申請者中選出的66名學生之一,加入了第一屆班級。“現在,我們必須尋找其他答案,”他説。
這所新學校由來自美國的輪換教授授課,是一場美國和西歐商學院爭相提供這些答案的潮流的一部分。但在布拉格的這所學校,意識形態從共產主義到資本主義的轉變是如此極端,這所學校是在捷克技術大學和羅切斯特理工學院的支持下成立的。
在這裏,許多教授倡導一種在西方被認為是極右的自由市場經濟學。來自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維克托·塔布什和來自芝加哥大學的羅曼·韋爾等講師都認同所謂的芝加哥學派,這是一種在芝加哥大學發展起來的放任經濟學。其領導人米爾頓·弗裏德曼和喬治·斯蒂格勒擁護一種熱情的自由市場理論。他們反對租金管制,主張將國有交通系統和高速公路私有化。他們的工作,以及其他保守經濟學家的工作,幫助為里根的經濟革命提供了理論基礎。
所以這所學校幾乎沒有提供標準的商學院課程。但學生們也絕非典型的MBA羣體。忘掉流蘇樂福鞋和圓框眼鏡吧:長髮和工作靴在USBSP是流行的。許多學生的年齡比平均美國MBA學生大十歲——有些甚至大兩三歲,並且擁有更高的學位。這個由60名男性和6名女性組成的班級中有數學家、物理學家、核工程師,甚至還有幾位教授。所有人都講英語,這是強制性的,因為學校的教授一句捷克語或斯洛伐克語都不會説。
對於許多學生來説,機會成本是相當高的:學費大約為14,000捷克克朗,相當於約549美元,或大約是普通工人四個月的工資。更重要的是,大多數學生辭去了工作以加入該項目,畢業後很少有人獲得就業承諾。只需問問40歲的Marian Zajko。他在放棄布拉迪斯拉發經濟學院的終身職位時冒了很大的風險。這個決定給他住在數百英里外的妻子和三個孩子帶來了經濟和情感上的壓力。“我的院長説去這樣的學校絕對沒有用,”Zajko解釋道。但和許多同學一樣,他認為向市場經濟的過渡是不可避免的。“我的經濟資格幾乎已經耗盡到零了,”他説。
‘偉大的辯論。’美國教育工作者則看到影響東歐最佳和最聰明人才的機會。他們意識到,如今東歐真正的思想之戰並不是在馬克思主義者和資本主義者之間,而是在如何將計劃經濟轉變為市場經濟的不同觀點之間。雖然學校每九個月只會培養出大約70名MBA,但這些畢業生的影響力可能遠遠超過他們的數量。“這裏正在進行一場偉大的辯論,”USBSP校長Richard N. Rosett説。“我們所追求的是創造一個能夠參與其中的知情人羣體。”
這所學校吸引了一些已經是關鍵參與者的學生。其中一位是剋日什托夫·比奇克,29歲的經濟學家,來自波蘭交通部,他將在獲得MBA後幫助決定如何私有化波蘭的工業。“沒有模式可以解決我們的問題,”比奇克説。“這門課程將讓我對市場經濟有一個特別的視角。”
這種觀點得到了東歐最直言不諱的自由市場倡導者——捷克斯洛伐克財政部長瓦茨拉夫·克勞斯的認同。他對缺乏受過培訓的管理者來經營他國家新私有化的企業感到擔憂。這種擔憂引起了盧博什·G·哈勒的注意,他是一位前捷克異議人士和頂級政府經濟學家,在1968年春天蘇聯坦克進入布拉格後被迫流亡。哈勒移居美國,成為芝加哥大學的學生院長。隨着布拉格最近轉向資本主義,哈勒將這個問題帶給了他的老同事羅塞特,他們開始着手創辦一所學校。
沒有傳真機。這並不是一項輕鬆的任務。學校的美國總部位於RIT,羅塞特是商學院的院長。在決定MBA學位將印有RIT的印章之前,課程已經開始。資金仍然是一個問題。學校需要600萬美元來覆蓋五年的運營成本。然而,儘管得到了安海斯-布希基金會等企業慈善家的幫助,學校迄今為止只籌集到了90萬美元。一些訪問教授在為期三週的住宿期間被安排在簡陋的青年旅館,發現學校沒有傳真機,沒有複印機,只有一部供大家使用的工作電話,感到非常失望。
這些問題幫助解釋了學校創始人在三月開學第一天感受到的某種解脱感。貴賓們退到一個塵土飛揚的前廳,慶祝時享用開放式的香腸和醃黃瓜三明治,以及在捷克斯洛伐克廣受歡迎的辛辣酒Becher。雖然才早上8:30,但第二杯和第三杯酒在某種斯拉夫的熱情中被飲用。“孩子出生了,”海爾歡呼道。“經過十五個月,九天,四小時的孕育,它出生了!”
與此同時,學生們開始在他們悶熱的鞋盒形教室裏爭論後進先出與先進先出的基本概念。從一開始,就很明顯USBSP的老師與他們之前見過的大多數老師不同。威爾,一位出生於阿拉巴馬州的芝加哥會計教授,以他的隨意讓學生們感到驚訝,要求一位學生把筆扔給他。他還用他不拘一格的定義讓他們感到意外:“會計師,”他解釋道,“喜歡用精確的方式來衡量無關緊要的事物。你不需要成為資本家就能理解這個概念。”
其他的概念則更難以理解,尤其是對於那些在價格和工資由當局固定的體制中長大的人。“你聽説過看不見的手的概念嗎?亞當·斯密?”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塔布什問道。他試圖解釋,經濟有限資源的最有效引導是價格體系,政府的干預最小。幾隻手舉了起來。“但是市場有時並不像我們希望的那樣運作?”一位學生問。“市場失敗的頻率遠低於中央計劃的失敗,”塔布什回答道。
最終,當然,教學歸結為一個老師在課堂前:其他的一切都是附加的。在學校開學幾天內,空氣中開始瀰漫着一種挫敗感。教室裏很温暖,韋爾不斷向同一個學生重複一個來自收益報表問題的問題。學生們意識到,他們即將經歷一場痛苦的磨練,而這才剛剛開始。“我的頭感覺像個西瓜,”伊娃·哈洛斯科娃在休息時説。其實,這種感覺與任何商學院學生所感受到的並沒有太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