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周永如何嘗試實現朝鮮半島統一 - 彭博社

在大多數人早已退休的年齡，76歲的鄭周永宣稱他計劃再工作25年。每天早上5點前起牀，這位韓國現代集團的名譽主席常常通過重讀改變世界歷史的強者傳記來開始他的一天。到早上6點，他就開始給全球現代分公司打電話。接下來是在家與他的七個兒子之一或多個共進早餐。然後，他和兒子們步行2.5英里到現代總部，7:40到達。他的典型一天在16小時後結束，理想情況下以與朋友如電影明星崔普蘭的飲酒聚會作為結束。“我熱愛工作，所以從不感到疲憊，”鄭説。

鄭的驚人耐力對韓國人來説並不新鮮。這位曾經的建築工人幾十年來一直是國家最有權勢和影響力的商人之一。現代汽車公司是他近50年前創辦的，最初是一家汽車維修公司，如今由42家公司組成，涉及建築、造船和汽車製造等行業。其收入達到360億美元，是韓國第二大企業集團，僅次於三星。

開創新局面。現在，鄭正忙於將現代擴展到共產主義世界。在蘇聯與韓國之間經歷了四十年的官方敵對關係後，他通過與莫斯科在造船到西伯利亞木材等各方面達成協議打破了僵局。但這不僅僅是為了尋找快速賺錢的機會。對鄭來説，這是塑造韓國曆史的問題。他出生在現在的北朝鮮，仍有一位姑姑住在那裏，他的夢想是在有生之年實現朝鮮半島的統一。通過與北朝鮮最大讚助國建立聯繫，他旨在加大對該國孤立政權的壓力。“從國際趨勢來看，北朝鮮別無選擇，只能在經濟上改善與我們的關係，”鄭説。

鄭是“北方政策”的首席願景者和闡述者，這是首爾應對北方及其共產主義超級大國支持者的戰略。他的第一次成功是幫助促成首爾主辦1988年奧運會的決定，這是吸引蘇聯和中國的第一步。1989年，他成為第一位前往蘇聯的韓國商人，並在去年秋天與蘇聯總統米哈伊爾·戈爾巴喬夫在克里姆林宮會面時再次開創了先河。雖然大宇集團和幸運金星集團是第一批與中國建立聯繫的韓國企業，但現代汽車現在也在為自己的大型項目做好準備。下個月，在他第二次前往北京的行程中，鄭希望在靠近朝鮮邊境的地方開設一家輕型卡車工廠。

鄭相信，國家統一後，韓國可以削減龐大的軍事開支，將南方的工業專長與北方的廉價勞動力結合起來，並挑戰日本成為該地區的主要強國。“他相信韓國可以與任何國家，尤其是日本平起平坐，”現代汽車顧問理查德·C·霍爾布魯克説，他是雷曼兄弟的董事總經理。“這就像安德魯·卡內基一樣。他是真正的商人民族主義者。”

這意味着要把大筆資金投入到他的信念中。作為每年在蘇聯投資高達5億美元計劃的一部分，鄭啓動了韓國在那裏的唯一大型合資企業——一項價值3000萬美元的木材開發項目，位於蘇聯遠東地區。他還達成了兩項建造26艘船的交易。在韓國總統盧泰愚最近承諾給莫斯科的30億美元信貸中，約5億美元將用於現代汽車，以現代化多達15家工廠。現代汽車還簽署了一項在蘇聯城市納霍德卡進行肥皂製造合資企業的協議。該公司目標是在其蘇聯業務中實現50%的年增長。

從零開始。儘管在蘇聯做生意麪臨諸多障礙，韓國的其他財閥——大型商業集團——仍然追隨鄭的領導。三星、樂金和其他重量級企業在莫斯科設有辦事處。韓國產品的廣告牌已取代了城市中的共產黨標語。

鄭的影響力是他作為韓國商業老前輩的一個標誌。鄭出生在北方的農村阿山，是八個孩子中的長子，“大”鄭在19歲時為了成為一名建築工人，未能完成小學學業便跑到了首爾。“我們為他感到驕傲，”鄭世永回憶道，他是鄭的四個弟弟中的第三個，現在是現代集團的董事長。“我記得他每次乘夜火車回阿山時，帶着我們在村裏從未見過的橘子。”到1943年“大”鄭的家人跟隨他來到首爾時，他已經成立了一家蓬勃發展的汽車修理店。由於大多數汽車都是政府擁有的，大鄭定期進行官僚式的催款。在那裏，他觀察到建築承包商獲得了更大額的付款。“建築是一個可以從零開始的行業，所以他就這樣做了，”他的一個弟弟，名叫“小”鄭，年紀比他小13歲説。如今，現代工程與建築公司年收入達到28億美元，是韓國最大的建築公司。

與三星和樂金不同，現代的管理控制仍然掌握在鄭家手中——尤其是“大”鄭。儘管他在1987年自任名譽董事長，並將正式權力移交給“小”鄭，但沒有人懷疑誰才是真正的掌控者。“現代仍然由一個非常強大、有魅力的人來管理，”一位多年來一直向現代貸款的韓國銀行家説。“如果名譽董事長認為這是一個好項目，它就會完成。”

在訪客面前，鄭周永表現出一種温和的沉默和非正式的氣質。身穿公司制服的他，完全可以被當作該集團20萬名員工中的任何一位。但在現代汽車內部，他卻建立了一個社會保守、經歷豐富的獨裁者的聲譽。由於他堅持強硬，現代汽車公司的勞資關係在韓國是最動盪的之一。員工在他面前顫抖，甚至在他即將到來時也會感到緊張。

“太老了”？批評者稱他是個時代的產物。“他很難適應1970年代的政治風格，”一位來自執政的民主自由黨的國會議員説。“他太老了。當政治領導要求他做一些事情，比如為工人提供更多福利時，他拒絕。”其他人則懷疑他與蘇聯的合資企業是否是在與風車作鬥爭。“在那樣的國家怎麼能賺錢？”金永俊，金星公司的高級董事總經理問道。

也許這是不可能的。但南韓與共產主義巨頭的接觸已經開始帶來政治紅利。今年四月，中國告訴北方，兩個韓國應該尋求在聯合國的獨立會員資格，而北朝鮮對此強烈反對。就他們而言，蘇聯最近發誓要在北朝鮮同意國際核設施檢查之前，停止向其提供鈾。蘇聯開始要求北方用硬通貨支付蘇聯原油。感受到壓力的北朝鮮正在向日本發出無效的援助請求。

鄭周永冒着讓北方更加偏執——甚至可能公開敵對的風險。但他沒有回頭的打算。老敵人之間的新聯盟可能會鞏固並改變亞洲的面貌，就像柏林牆的倒塌改變了歐洲的面貌一樣。如果這一切發生得足夠快，鄭周永可能會主持現代汽車在如今的北朝鮮的大規模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