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充氣的恩尼能否進入戰鬥狀態？ - 彭博社

當加布裏埃爾·卡利亞里在去年一月於瑞士阿爾卑斯山舉行的世界經濟論壇研討會上發言時，他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這位意大利龐大能源集團國家石油公司（ENI）聲音低沉的老闆提議，OPEC國家應當扭轉數十年的民族主義政策，將部分原油儲備出售給國際石油公司，以通過生產者與消費者的合作來穩定全球能源市場。在這個精英圈子中，尤其對這位意大利人的市場導向理念感興趣的是安德烈斯·索薩·皮埃特里，南美最大的能源集團委內瑞拉石油公司的活力四射的負責人。兩人迅速建立了友誼，幾天後，委內瑞拉人飛往羅馬。

在ENI玻璃牆的總部的一個企業套房裏，卡利亞里直言不諱。索薩·皮埃特里回憶道：“他非常直截了當地説，‘你們委內瑞拉人更喜歡德國人而不是意大利人。為什麼呢？’我回答説並非如此，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沒有合作。他説，‘這正是我們準備做的事情。’”索薩·皮埃特里笑了。“卡利亞里非常清晰且非常積極。他確切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且，委內瑞拉人可能還會補充，他能取得成果：在他們瑞士會面僅三個月後，兩人簽署了價值3.3億美元的石化和原油開發項目協議，使ENI成為委內瑞拉石油公司的最大聯合合作伙伴之一。

作為ENI企業象徵的噴火六腿犬再次發出火花。在擔任首席執行官僅18個月後，64歲的卡利亞里，這位來自意大利北部艾米利亞-羅馬涅地區的化學工程師，正在關注亞洲、非洲、美國和蘇聯的交易。這一切都是為了將意大利國家石油公司從一個普通的全球參與者轉變為一個全球強國的激動人心的計劃。今年四月，ENI宣佈1990年淨利潤為17億美元，超越汽車巨頭菲亞特，成為意大利最盈利的公司。其收入為416億美元，是僅次於荷蘭皇家殼牌和英國石油公司的歐洲最大能源集團。但為了為他的全球擴張釋放資源，卡利亞里必須在意大利重組運營並削減開支——在意大利，ENI控制着超過50%的石油市場。這意味着他必須在國內進行艱苦的鬥爭。

擺弄過。卡利亞里能否實現他的議程將是國有歐洲公司能否與時俱進的關鍵測試，尤其是在1992年後統一的歐洲市場撕裂了民族主義的障礙。

雖然ENI是一個複雜的全球參與者，但其許多國內業務效率低下，這源於數十年的政府幹預，常常將公司戰略置於在國內蕭條地區提供就業之下。而國有公司如ENI與意大利執政政黨的親密關係確實使得管理者的工作變得困難。“我的問題，”卡利亞里承認，“是我不僅要説服ENI內部的人在我想做某事時支持我，還必須説服政府內部的人。”

事實上，很少有企業領導人像卡利亞里那樣經歷艱難的開局，他在1989年11月被選為ENI的負責人。他的前任弗朗哥·雷維利奧將ENI從一個持續虧損的公司轉變為現金奶牛——主要是通過將其臃腫的員工隊伍削減了36%。這位聰明而高貴的經濟學家不僅是一個難以超越的榜樣，他還在一場混戰中退出。雷維利奧將ENI的化工部門與意大利的農業商業巨頭勞爾·加爾迪尼控制的部門合併，形成了笨重的100億美元化工合資企業Enimont。Enimont剛成立不久，雙方就開始爭奪控制權，成為意大利公共和私營部門之間最激烈的爭端之一。

當他進入這場鬥爭時，卡利亞里看起來並不令人振奮。與曾任財政部長的雷維利奧不同，他是通過ENI的內部晉升而來，在羅馬缺乏政治影響力。在國有公司中，這一點至關重要，因為在獨特的意大利政治分贓制度“lottizzazione”或分配中，聯盟黨派影響着誰能獲得高管職位。而ENI的首席執行官必須面對爭吵的派系，這些派系試圖主導公司政策。一位內部人士表示，ENI的總裁“幾乎是全國最血腥的工作。”雷維利奧的直接前任翁貝託·科倫博在與主要政治家發生衝突後，僅僅堅持了幾個月。

“知道他的檔案。”但卡利亞里有優勢。他被意大利國家石油公司（ENI）主要運營公司的負責人視為自己人——例如石油巨頭AGIP和天然氣集團SNAM——而且他非常瞭解自己的業務。前陶氏化學公司董事長、前西方石油公司副董事長佐爾坦·梅爾澤伊（Zoltan Merszei）在1980年首次與卡利亞里見面，當時西方石油與ENI合併了他們的化學業務，成立了短命的Enoxy合資企業——當時以70億美元的規模成為最大的合作之一。“在我們對面ENI集團有一個嚴肅、低調的人，”梅爾澤伊回憶道。“他對自己的檔案瞭解得比任何人都要好。”例如，正是他對化學業務的深入瞭解説服卡利亞里在去年11月以23億美元收購了加爾迪尼（Gardini）持有的40% Enimont股份，並創建了Enichem。因此，ENI成為了全球十大化學生產商之一。

卡利亞里並沒有止步於此。當他接手時，ENI已經擁有一個全球帝國，涵蓋從南斯拉夫的天然氣分銷到尼日利亞的石油勘探。此後，公司與外國合作伙伴簽署了新協議。在最近進軍東德和匈牙利之後，ENI正試圖在波蘭和捷克斯洛伐克建立服務站。它正在研究與法國合作伙伴共同開發一個價值100億美元的東南亞天然氣運輸和分配系統的可行性。在美國，Enichem正在與聯合碳化物公司（Union Carbide Corp.）談判開發某些產品線。“如果你不全球化，你的競爭對手就會來搶佔你的市場，”卡利亞里説，他在美國五年的經歷使他掌握了英語，這使他與之前的ENI首席執行官有所不同。“就是這麼簡單。”

打開大門。卡利亞里的國際行動得到了同為社會黨人的賈尼·德·米凱利斯的支持，他是意大利肥胖、周遊世界的外交部長。在追求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最積極的外交政策時，德·米凱利斯打開了從阿爾及爾到墨西哥城的門户。對蘇聯領導人米哈伊爾·戈爾巴喬夫的全力意大利支持幫助獲得了幾個大型意大利-蘇聯能源項目。二月份對德黑蘭的訪問——自伊斯蘭革命以來首位歐洲外交部長的訪問——為意大利公司ENI和其他公司潛在的巨大合同鋪平了道路。

在國內，卡利亞里同樣有雄心勃勃的計劃。打破自1953年成立以來指導ENI的政策，他希望重新定義該集團與政府的關係。這些聯繫使得該公司在理論上僅僅是國家參與部的附屬機構。這意味着關鍵決策往往由意大利內閣討論。當需要削減項目或裁員時，政府會仔細考慮。“卡利亞里在國外所做的事情並不涉及意大利的犧牲，”一位助手説。“更棘手的是他是否能在意大利撤資，出售公司，關閉工廠。”

卡利亞里必須迅速解決這些問題。尤其是恩凱姆，急需剝離管理不善的業務線，如農業化學品，每天損失接近100萬美元。卡利亞里還希望將恩凱姆的兩家意大利煉油廠出售，作為“重新啓動恩凱姆作為國際力量”計劃的一部分。恩凱姆在四月份宣佈，到1994年將裁減約10,000個工作崗位，佔其勞動力的25%以上。但工會和地方政治家正在反對這一舉措。如果卡利亞里進一步推進“並真正想為恩凱姆盈利而不是運營一個社會保障系統，他將開始動搖意大利的權力結構，”巴黎能源諮詢公司Petrostrategies的負責人皮埃爾·特爾齊安説。

卡利亞里的工作將在將ENI轉變為股份公司的計劃下變得更容易。這將幫助他推動他的議程，因為他將向董事會而不是政府部門負責。卡利亞里説，這“將形成一個更高效的結構，更快速地做出決策。”即使沒有這次改革，ENI希望通過卡利亞里的計劃在今年啓動一項重大私有化計劃，出售高達40%的ENI龐大的天然氣供應和工程公司SNAM。這一舉措可能為ENI的資金增加40億美元，並幫助資助其到1995年為止約380億美元的資本投資。卡利亞里表示，主要是因為為了覆蓋Enimont收購而承擔的新債務，“我們的現金流無法單獨覆蓋這些。”在Enichem的資產出售可能帶來另外17.5億美元。

卡利亞里並沒有完全如願以償。例如，他不得不接受ENI高層的政治任命。但紐約投資銀行Lazard Freres & Co.的高級合夥人弗蘭克·J·皮齊托拉指出：“如果卡利亞里繼續成功，那麼他將能夠做更多的事情。他可能會在某些地方失去一場戰鬥，但他會贏得戰爭。”至少到目前為止，他仍然在勝利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