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再次清理家務 - 彭博社

星期六和星期天通常是日本龐大灰色石頭財政部安靜的日子。但在6月22日和23日的週末卻不是這樣。

由於泄露的新聞報道震驚了他們的公司，稱其為一位主要黑社會人物提供了資金，並秘密為受寵客户掩蓋了4.64億美元的損失，野村證券公司和日興證券公司的高管們來回奔波於財政部，試圖安撫憤怒的官僚。但隨着星期天的到來，顯然僅僅道歉遠遠不夠。

震驚發生在第二天早晨。野村社長田淵義久（59歲）匆忙召開了上午9點的董事會會議，表示他將辭去全球最大證券公司的負責人職務，以“接受最終責任”。隨後，日興社長巖崎拓（62歲）也在城對面跟進。一位日興董事表示：“這是我們恢復信譽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裙帶關係。隨着1988年招聘公司內幕交易事件幾乎平息，導致竹下登部長首相政府垮台的醜聞，最新的醜聞提供了新的證據，表明官僚們在清理日本市場的內生性方面仍然任重道遠。涉及廣泛的裙帶關係和暗箱操作，這一醜聞還表明，許多阻礙美國和其他外國銀行、經紀人及製造商在日本開展業務的障礙，仍然在國際壓力面前屹立不倒。

但僅僅出於國內原因，官僚們感到必須採取強硬措施。他們試圖結束在1980年代末期幫助創造日本市場金融“泡沫”的股票操縱和房地產投機。財政大臣橋本龍太郎和日本銀行行長宮野康志，這兩位政府最有權勢的人物，正在幫助策劃一場出乎意料的強硬打擊，針對那些與陰暗操作者及少數幾家為其提供資金的老牌金融機構。野村和日興只是最新一批目標。

日本的頂級監管機構認為，未能消除1980年代式的投機過剩將削弱日本公司的靈魂：這個3萬億美元的股市在過去40多年裏為眾多日本巨頭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廉價資本。最終，他們擔心過多的投機和虛假資金遊戲可能會削弱日本在製造業的競爭力。

為了實現他們的目標，監管機構準備施加痛苦。宮野對股票和房地產投機者的持續攻擊，加上他對高利率的堅持，自1990年初以來已幫助日經平均指數下跌了40%。由於銀行提供約8%的無風險存款證利率，日本投資者幾乎沒有動力投入股市。如果醜聞升級，所羅門兄弟國際有限公司的董事總經理克里斯托弗·M·米奇森表示，日經指數在未來幾個月可能會再下滑2000點。“這可能是一個漫長而炎熱的夏天，”他説。

即使市場保持穩定，日本的官僚仍然願意看到一些國家頂級銀行和經紀人在其努力的結果下遭受全球信譽的下滑。但無論結果如何，官僚和金融來源認為，如果最終能夠控制過剩，市場及其大玩家將在長期內站穩腳跟。“他們正在朝着正確的方向前進，”倫敦的資金經理和長期關注日本的觀察家吉爾伯特·德·博頓説。“這將增強信心。”

一項漫長的工作。恢復信心是財政部長期以來的公共目標，旨在逐步放鬆日本金融市場的管制，並讓西方金融機構更大程度地參與。雖然日本的官僚渴望使金融市場更高效，但他們仍希望保持牢牢的控制。因此，官僚們可能會謹慎推進市場自由化。未能做到這一點可能會引發外國對日本銀行、經紀人和保險公司的報復，這些機構在海外擴張中投資了數十億美元。

然而，家庭清潔可能會拖延多年。分析師和交易員推測，日本龐大的信託銀行和人壽保險公司管理着數千億美元的股票和債券，可能會成為下一個目標。這些消息來源表示，官僚們希望確定這些機構是否有任何非法行為，以提高對特定客户的回報。

當然，一些懷疑論者認為，這次打擊不過是一個影子游戲，是日本試圖給外界留下深刻印象而不做真正改變的又一次嘗試。例如，田淵和巖崎將繼續擔任他們公司的副董事長，並可能繼續在幕後施加影響。“幾個月後這將成為歷史，”一位在東京的西方銀行家冷笑道。一些批評者認為，只要頑固的企業集團制度將大銀行、經紀人和製造商緊密聯繫在一起，就永遠不會實施有意義的改革。

然而，隨着令人尷尬的披露數量不斷增加，越來越多的懷疑論者開始相信，官僚們確實認真對待清除金融系統中的過度行為，即使這些改革未能創造出一個完全成熟的西方市場。

監管機構的打擊確實反映了政府和公眾態度的變化。幾十年來，財政部對股票操縱、綠色郵件、隱秘補償交易損失和其他陰暗交易採取了容忍態度。在輕鬆的1980年代，當大經紀人被廣泛視為日本新財富的象徵時，這是一回事。但1980年代末的明顯投機，日經股票平均指數飆升500%，房地產價格暴漲，甚至對日本人來説也太過分了。

隨着高利率對股市的衝擊，受到重創的小投資者開始對經紀人偏袒大客户表示憤怒。這使得日本的頂級監管機構在懲罰違規銀行和經紀人時變得政治上更為容易。“財政部清理市場的承諾是真實的，”日興執行副總裁神崎康夫説。“這將繼續下去。”

到目前為止，官員們可以聲稱取得了一些顯著的成功。他們的運動可以追溯到招聘事件，在該事件中，招聘機構的前董事長江澤弘正試圖通過向主要政治家提供關於其附屬公司新發行股票的內部信息來迎合他們。從那時起，財政部頒佈了內幕交易法。過去一年的調查迫使幾位高層人物退出了執行套房。

住友銀行董事長磯田一郎在去年十月辭職，承認他的一個分行經理非法將存款轉移給了政治影響力巨大的投機者小谷光弘，後者目前因操縱股票而受審。磯田的辭職，以及富士銀行董事長橋田太三的辭職，也與伊藤萬公司（Itoman Co.）的倒閉有關，該紡織公司因一場災難性的房地產收購狂潮借款65億美元。官僚們還對除了野村和日興以外的經紀人採取了行動。山一證券公司在1990年因向客户隱瞞支付而被税務機關罰款。大和證券公司承認去年向客户支付了9000萬美元以補償他們的損失。

儘管橋本和日本銀行的宮野繼續抨擊投機者，但專家表示，官僚們並不打算徹底打壓證券公司。分析師估計，自股市達到峯值以來，補償客户損失的支付可能使經紀人損失高達90億美元。在迫使停止此類做法時，“財政部給了經紀人一個好處，”德意志銀行東京的經濟學家肯尼斯·S·庫爾蒂斯説。

他們非常需要一個。即使沒有他們的支付問題，券商們也很難應對。隨着日經指數的低迷，東京的交易量已降至崩盤前水平的三分之一。這一放緩使得截至3月31日的財政年度，四大券商的收益下降了70%，是15年來的最大降幅。在過去一年中，該行業裁減了7%的員工，約11,840人。更糟糕的是，隨着市場的下跌，券商們最有利可圖的企業賬户也消失了。在繁榮的年份裏，保險公司和信託銀行將多達2500億美元的閒置資金存放在股票經紀人那裏。券商們對市場將持續上漲充滿信心，錯誤地提前向客户保證豐厚的利潤，以換取將資金按其選擇進行投資的權利。

壓力。在東京的牛市中，偶爾覆蓋交易損失通常是輕而易舉的。但遊戲在1989年開始減弱。首先，財政部試圖通過一項措辭含糊的法律來限制利潤保證——但效果不大。然後，財政部施壓券商徹底停止這些賬户。到1990年4月，日經指數已從峯值下跌23%，券商們已出售了除290億美元外的所有資金資產。但在這個春天，隨着市場再下跌15%，企業準備結束財政年度，客户開始催促券商兑現他們的利潤保證。許多券商這樣做了，認為官僚們不會反對。

但券商將這些支付歸類為交易損失或商業費用，以試圖減少税收。這激怒了財政部的税務機構，該機構將此舉視為逃税的嘗試。税務機構開始通過向媒體泄露故事來爭取公眾支持，描繪券商為逃税者。隨後，日本主要日報之一刊登了一篇無署名的報道，稱日興和野村通過購買價值2900萬美元的高爾夫會員資格，將資金轉給了退休的主要黑幫頭目石井進。這引發了風暴，迫使野村和日興的總裁辭職。

儘管有意外的辭職，但即使是日本官僚們心中有限的變革也將緩慢地來到東京的華爾街——兜町。野村的新總裁坂本英夫在過去幾年裏一直是田淵的得力助手，擔任着與財政部的聯絡人，並在實現田淵成為全球投資銀行家的夢想中發揮了關鍵作用。與坂本一樣，日興的新總裁高尾吉郎也是一位低調的資深管理者，渴望國際業務。

堅決打擊。此次打擊行動不會立即改變東京市場獨特的風格。即使在監管壓力加大的情況下，券商們似乎仍在操縱——或稱為“拉昇”——股票。5月16日，野村為東海工業，一家建築公司，承銷了一筆1億美元的債券發行。債券附帶可轉換為東海股票的認股權證。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儘管日經指數下跌了3.8%，但一波購買將東海工業的股票推高了41%。這意味着任何在初始發行時購買債券和認股權證的人都將獲得鉅額收益。野村佔據了約三分之一的東海購買量。但官員們否認操縱股票。

根除這些根深蒂固的做法需要時間。但財政部堅決致力於實現為日本市場贏得更多全球信譽的目標。這將需要遏制賄賂、拉昇、內幕交易和其他違法行為。“真正的問題是證券市場存在不公平的條件，”橋本在最新醜聞爆發後不久表示。“日本應該為自己的利益解決這個問題。”如果橋本言而有信，野村和日興的清理工作將不會是監管者的最後一次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