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時代的最後牛仔 - 彭博社

唐納德·J·戴維斯拿出他最喜歡的《大衞·萊特曼深夜秀》的錄像帶給我播放。兩年前的那個晚上，萊特曼決定在舞台上爬上一根有刺的電話杆。起初，戴維斯看着這個瘦高的脱口秀主持人像猴子一樣爬上杆子，臉上露出了微笑。然後他搖了搖頭。“你看——注意，他做錯了，”戴維斯説。過了一兩秒，萊特曼的尖鋭的腳滑了一下，這位脱口秀主持人差點摔到地上。

戴維斯比大多數人更知道怎麼做得對。在賓夕法尼亞州的瓦利福吉工業園區，他經營着貝爾大西洋公司的龐大培訓與教育中心——更廣為人知的是電話杆學院。在這裏和全國其他幾個設施中，電話公司員工——加上一些有線電視和電力公司的工人——學習如何架設電纜、接線和爬杆。儘管電信行業已經從銅線轉向光纖和衞星鏈接，但爬杆這一回歸電報初期的技能，仍然是一門受到尊重的藝術，由一小部分精英所實踐。今天許多頂級電話公司高管，包括美國電話電報公司董事長羅伯特·E·艾倫及其前任詹姆斯·E·奧爾森，早期職業生涯都是爬杆工人。諾曼·洛克威爾甚至曾畫過一幅描繪電工工作的畫。那些仍然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常常被視為信息時代的最後牛仔。

先鋒。懷着這種民間英雄的形象，我前往電話杆學校，嘗試用我的手和腳來爬杆。今天的教練是哈里·德維斯，一位有着36年經驗的電話公司老兵。在我們開始體力訓練之前，他給我看了他的電話先鋒會員卡，這是一個長期從事電話工作的團體。卡上畫着一個在雪中跋涉的爬杆工人。我想起我見過的那些郵遞員在雨、雪和冰雹中奮勇前行的畫作。

學校每年畢業5000到7000名男女，主要是服務技術人員。但它也幫助培訓管理人員——如果工會化的電線工人罷工，他們可能需要攀爬。來這裏的學生中，通常只有少數人在大約一週的培訓後未能通過。那些通過的人會獲得一張證明他們攀爬專業的文憑。

出於明顯的原因，我想知道近年來是否發生過任何傷害。德威斯説沒有——除了受傷的自尊心。但在高壓電線附近工作並緊緊抓住搖晃的電杆頂端讓我覺得有點危險。當我等待第一次在短的初學者電杆上攀爬時，我注意到一頁最近的《生活》雜誌被釘在電杆上：一隻棕熊緊張地抓住新墨西哥州一根電話杆的頂端。然後，熊被電纜擊中，腳落到地面，伴隨着一陣火花。我不必擔心觸電，因為我電杆上的電線不會有電流。即使在現實生活中，我被告知，電杆攀爬者也部分受到他們的非導電安全帽的保護。不過，仍然有很多危險。例如，腐爛的電杆。它們外表看起來很好，但內部是鋸末。然後，還有一種被稱為“切出”的動作，當攀爬者的釘子在電杆上滑動時。這通常會導致一種痛苦的經歷，稱為“燒出”，這是因為緊緊抱住一個有刺的電杆以防止摔落。我注意到哈里的前臂上佈滿了斑駁的傷疤。

在大多數情況下，儘管其他學員在攀爬光滑電杆的前景下看起來有些噁心，但他們仍然願意嘗試。（他們更喜歡帶金屬台階的電杆，但這樣的電杆不多。）大多數學生在他們的職業生涯中可能不會進行太多攀爬：美國的電杆數量正在穩步下降，因為越來越多的電纜被安裝在地下。

‘坑洞。’ 學生們來到這裏的原因各不相同。有些是電話公司的高管，他們只是想證明自己，就像他們在外出探險或向上攀登的旅程中一樣。其他人則是為了錢。29歲的謝麗爾·D·艾倫已經在這裏待了一週，她説她當了七年的服務代表，直到她準備好改變——並獲得更好的薪水。她聽説“線路工”每週能賺700美元，而她當時的收入是560美元。於是她報名參加了。“當我開始在電線杆上工作時，我真的很害怕，”艾倫説。“我現在還是有點害怕，但沒有那麼多了。”31歲的約翰·梅曾是一名電話接線員，他渴望更多地待在户外。在培訓的第二天，他自豪地告訴我：“我準備好面對世界了。”

我的培訓開始於一個叫“坑洞”的地方，這是一個像車庫一樣的房間，六根電線杆從堅硬的黑色橡膠墊上伸出。坑洞的兩端各有兩台遙控攝像機，學生們可以觀看自己表演的錄像，並接受教練的點評。哈里告訴我我的跑鞋太軟了，給了我一些工作靴。我穿上我的釘鞋、一個重型安全帶、一頂安全帽和一件長袖襯衫，以保護我的前臂免受木屑的傷害。

艱難的事情。1982年，電線杆攀爬的技術進行了修訂。AT&T決定，太多人在工作中受傷，這讓公司在工人賠償方面花費了小一筆財富。因此，這家電話巨頭委託其當時的子公司西南貝爾，找出一種更安全的攀爬技術。該公司從一種叫做“自行車方法”的技術轉變為“三點接觸”——這意味着在任何時候，三肢應該接觸電線杆。電線杆攀爬者的受傷率顯著下降。

當輪到我時，我發現這比看起來要困難得多。我像一隻被追趕到樹上的貓一樣抓住杆子，所以我的手臂和背部肌肉都很疼。有人告訴我我做錯了，需要改進我的技巧。當我把安全帶繞在杆子上並向後傾斜時，事情就容易多了。不過，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攀爬中，我只上升了10英尺，我已經準備放棄了。儘管我參加過三場鐵人三項比賽，但不斷的攀杆和90度的高温讓我肌肉變得像橡膠一樣無力。

我在杆子上的短暫時間讓我對這份工作的困難有了真正的理解。所以我很高興現代的電線工人使得攀杆變得過時。不過，我有點懷舊。我想起了成千上萬的堅韌不拔的空中工作者，他們幫助美國變得偉大——點亮燈光和連接電話。今天，計算機在電信行業中運行着大部分的工作。而這些並不是諾曼·洛克威爾會試圖捕捉的永恆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