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BCCI死衚衕的漫長而曲折的道路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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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因在佛羅里達州洗錢而被罰款，並捲入了肯尼亞的外匯醜聞。它的客户包括前巴拿馬強人曼努埃爾·諾列加和哥倫比亞毒梟。它可能通過使用代理人來收購華盛頓（D.C.）的一家銀行而違反了美國法律。你説什麼，國際信貸與商業銀行（BCCI）可能就被指控做過什麼。然而，近20年來，BCCI幾乎總是設法在法律面前保持領先。
不再如此。在7月5日的一次前所未有的國際行動中，美國、英國和其他五個國家的監管機構突襲了當地的BCCI辦公室，徹底關閉了這家龐大的、價值200億美元的銀行。原因是：英國銀行委託BCCI的審計師普華永道出具的一份報告，披露了大量不良貸款、未記錄的存款、明顯虛假的會計和其他違法行為。“有確鑿的證據，”開曼羣島的銀行檢查員約翰·B·阿特金森説，他是關閉BCCI的國際團隊成員之一。“這是欺詐。”
BCCI的損失可能超過50億美元，使其成為世界上最大的銀行失敗之一。損失的主要承擔者將是成千上萬的存款人，主要來自歐洲、中東和亞洲。但最大的損失者可能是阿布扎比的統治者扎耶德·本·蘇爾坦·阿爾·納哈揚，他在去年投資了10億美元購買BCCI的股票，希望能扭轉局面。
隨着阿布扎比現在控制了該銀行77%的股份，國際監管機構正在施壓阿爾·納哈揚履行至少部分BCCI的承諾。在打擊行動之前，這位統治者曾計劃向銀行注入數十億美元，作為全面重組的一部分。高級調查人員認為，阿爾·納哈揚並未完全意識到BCCI表象背後的破壞。
在突如其來的關閉之後，存款人、銀行專家和全球的政治家們提出了嚴峻的問題。考慮到BCCI的陰暗聲譽，為什麼監管機構沒有更早發現並處理其問題？普華永道應該承擔什麼責任（如果有的話）？自1987年以來，普華永道是BCCI的唯一審計師，直到向英格蘭銀行提交那份命運報告之前，未能對該銀行的健康狀況發出任何明確的公開警告。而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避免BCCI的重演？
更嚴格的控制。最後一個問題可能是所有問題中最棘手的。即使在BCCI醜聞爆發之前，關於全球洗錢的擔憂已經促使許多工業化國家考慮對國際銀行實施更嚴格的控制。例如，聯邦儲備委員會已提出立法，要求外國銀行的母國嚴格監督其離岸子公司。加拿大金融機構監管局局長邁克爾·A·麥肯齊表示：“我建議説：‘在我們滿意你的母國監管能夠勝任之前，你不能在我的國家運營。’” 隨着英國警方、美國參議院小組委員會以及華盛頓、紐約和邁阿密的大陪審團現在正在調查BCCI的事務，對所有跨境運營銀行的更深入審查似乎幾乎是必然的。
正是缺乏全球監管方法讓BCCI得以蓬勃發展（見表）。BCCI於1972年由巴基斯坦金融家阿赫塔·哈桑·阿貝迪創立，從一開始就似乎旨在逃避銀行監管。BCCI的註冊總部位於盧森堡，但其管理層位於倫敦。其股東是富有的波斯灣石油酋長，其資產分散在一個覆蓋70多個國家的分支網絡中。
為了進一步複雜化問題，許多操作通過開曼羣島進行。“這並不允許任何銀行監管機構進行正常的監管活動，”盧森堡貨幣研究所主任尼古拉斯·肖斯説。BCCI的緊密員工並沒有讓監管者的工作變得更容易。倫敦經濟學院的銀行專家羅傑·F·G·阿爾福德説：“大規模的不當行為，大家都在勾結，每一個數字都是假的，這更難以發現。”
1987年，監管者對BCCI缺乏信息的情況感到相當擔憂，因此盧森堡、英國、法國、西班牙、瑞士和開曼羣島成立了一個特別的“學院”來共享信息。但這個學院並沒有包括許多BCCI有大規模業務的國家，包括美國。即使在BCCI的問題公開後，監管者仍然不願意超越自己的邊界。“每個人都在關注細節，沒有人關注整體，”美聯儲理事大衞·W·穆林斯説。
例如，在1988年，參議院一個小組委員會對一位前BCCI經理進行了宣誓證詞，稱該銀行處理了來自諾列加的非法資金和南美的資本外逃。但這一證詞幾乎沒有影響。“監管者是否仔細審視過？”，倫敦銀行分析師羅賓·蒙羅-戴維斯問。“直覺告訴你，他們沒有。”
在鬆散的監管網下，阿貝迪構建了一個在一段時間內看似成功的全球業務。專注於貿易融資和零售賬户，該銀行的大部分巴基斯坦經理在大多數西方銀行撤出這些地區時，在中東和第三世界建立了一個令人羨慕的分支網絡。即使在最偏僻的地方，BCCI也“認識每一個人，”中東科威特銀行倫敦總部的負責人穆斯塔法·塞拉蓋爾丁驚歎道。
現金緩存。但是一位中東銀行家表示，BCCI之所以成功，部分原因是它“做了任何必要的事情來完成工作。”除了其他事情，BCCI贏得了幫助負債累累的第三世界國家向國際貨幣當局隱藏現金的聲譽，通過在各個分行之間轉移存款。“BCCI在資本外逃、税務欺詐和洗錢方面享有國際聲譽，”曼哈頓地區檢察官羅伯特·M·摩根索最近在參議院委員會上表示。
對BCCI聲譽和業務的最大打擊發生在1988年，當時一項聯邦卧底行動導致該銀行及其在佛羅里達州的10名高管因洗錢毒品資金而被起訴。該銀行認罪並被罰款1500萬美元，五名高管也被判有罪併入獄。
審判揭示了BCCI與被指控的國際毒販之間大量可疑的聯繫。這也引起了監管機構的警覺，他們開始更加仔細地審查BCCI。“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卧底行動，銀行參與的其他惡劣活動可能永遠不會浮出水面，”邁阿密的《洗錢警報》雜誌出版人查爾斯·因特里亞戈説。
在那之後，BCCI的問題開始不斷加劇。檢察官摩根索去年夏天啓動了對BCCI紐約分行可能的洗錢聯繫的調查，這促使華盛頓的監管機構進行更深入的審查。今年年初，聯邦儲備委員會得出結論，1982年中東投資者以BCCI關係收購第一美洲銀行股份公司不當給予了該銀行對華盛頓控股公司的控制權。
退出沙特。克拉克·M·克利福德，第一美洲公司的董事長和華盛頓超級律師，曾向監管機構堅持認為他的銀行與BCCI是獨立的。但他和其他第一美洲公司的投資者用BCCI的貸款購買了這些股票，而這些貸款從未償還。克利福德否認任何不當行為。
不斷增長的法律網絡加劇了BCCI日益嚴重的財務問題。在1984年至1986年間，它在交易國債期權中損失了至少1.5億美元，並被迫從沙特阿拉伯國家商業銀行的家族所有者那裏獲得資本注入，當時他們擁有BCCI的22%股份。然後，隨着壞消息的增加和客户的逃離，BCCI在1989年虧損了4.98億美元。
厭倦了，沙特以6億美元將其股份出售給阿布扎比的阿爾·納哈揚，後者注入了額外的4億美元資本，並承諾重組銀行。大約在同一時間，創始人阿貝迪在1988年接受心臟移植手術後辭去了總裁職務。
阿布扎比的聯繫幫助平息了歐洲銀行當局的擔憂，他們認為酋長國會支持這家銀行。但到那時，BCCI顯然正在採取極端措施來應對其惡化的財務狀況。一位前經理表示，1990年初提交給銀行董事會的內部審計報告指控存在廣泛的濫用行為。然後，在今年早些時候，一名BCCI官員向英格蘭銀行透露了廣泛的舞弊行為。“他們使用了所有可以想象的手段來偽造虛假賬户，”盧森堡監管機構的肖斯説。中央銀行的揭露對那些可能在他們認為安全的銀行中失去畢生積蓄的數千名小儲户來説，幾乎沒有安慰。在BCCI運營的許多第三世界國家，存款保險是不存在的。即使在英國，BCCI擁有12萬個賬户，存款人也僅獲得2.4萬美元的保險。在未來，這些和其他存款人可能會對友好的銀行家推銷更加謹慎。也許當下一個流氓銀行出現時，允許BCCI失控的監管機構會更早提出嚴厲的問題。
高飛者的興衰
1972年--巴基斯坦金融家阿赫桑·阿貝迪在盧森堡成立國際信貸與商業銀行，獲得美國銀行和阿拉伯投資者的支持
1978年--阿貝迪和前卡特政府助手伯特·蘭斯未能成功收購華盛頓的第一通用銀行股份
1980年--美國銀行抱怨無法接觸BCCI的賬簿，出售股份
1981年--阿拉伯銀行損失至少1.5億美元於國債期權市場
1988年--十名BCCI高管在佛羅里達州被控洗錢3200萬美元的毒品資金。調查人員披露BCCI與前巴拿馬強人馬努埃爾·諾列加的關係。被控高管告訴聯邦探員BCCI秘密控制第一美洲銀行
1990年--BCCI披露1989年虧損4.98億美元，並對洗錢罪認罪。阿貝迪辭去總裁職務，阿布扎比統治者及長期股東扎耶德·阿爾·納哈揚投資10億美元並接管
1991年--紐約、華盛頓、邁阿密的大陪審團調查BCCI。美聯儲命令BCCI出售第一美洲銀行的股份。一名未透露姓名的BCCI官員警告英格蘭銀行存在非法交易，普華永道被要求進行調查。在普華髮現廣泛欺詐後，英國、美國及其他國家查封了大部分BCCI資產並關閉了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