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斯科面對面討論改革 - 彭博社

克里姆林宮最宏偉的大廳中的象徵意義是為喬治·布什量身定製的。在標誌着他與蘇聯領導人米哈伊爾·戈爾巴喬夫首次莫斯科峯會開始和結束的儀式上，布什站在一個巨大的浮雕前，浮雕描繪了聖喬治殺死龍的傳説。在簽署第一份減少遠程核武器的協議時，總統可以為馴服冷戰中最可怕的惡魔分擔一半的功勞。但在試圖邁向美蘇合作關係的新紀元時，總統在莫斯科親眼目睹了他的新獵物可能是多麼難以捉摸。

即使在領導人於7月31日簽署START條約時，經濟聯繫和蘇聯內部政治也取代了軍備控制，成為美蘇討論的焦點。這些新問題給一個成功且管理嚴格的峯會帶來了不安。因為華盛頓和莫斯科在10年前進入START談判時都願意成功，但又不願意邁出第一步以實現成功，因此他們各自等待對方在將蘇聯完全融入全球經濟的漫長而危險的過程中邁出第一步。

領導人通過宣佈計劃邀請參加10月阿以和平會議來為他們的軍備控制勝利畫上句號，布什派遣國務卿詹姆斯·A·貝克三世前往耶路撒冷，以確保以色列參與的最終細節。但就在布什公佈一系列經濟倡議，特別是授予莫斯科最惠國貿易地位的幾個小時後，戈爾巴喬夫又開始施壓，要求更多。他批評道：“我們的政治對話，包括軍備控制的範圍和內容與我們的經濟關係之間存在着越來越明顯的差距。”

仍在踮腳行走。戈爾巴喬夫相信，要採取如此劇烈的改革措施，例如強制盧布的快速可兑換性，他必須獲得來自華盛頓的確切幫助，而這對謹慎的美國總統來説構成了最大的政治風險。在莫斯科，戈爾巴喬夫強調了已經得到華盛頓歐洲盟友支持的步驟，例如直接的西方援助和取消出口管制，戈爾巴喬夫指責這些管制阻礙了數十億美元待投資項目的進展。但華盛頓仍然不相信這些步驟會幫助一個迄今為止僅僅在改革上踮腳而行的蘇聯。“戈爾巴喬夫的論點是，這些改革對我們來説和對他一樣重要，而這並不是我們的看法，”一位高級政府官員説。

隨着莫斯科走上改革之路，這種摩擦只會加劇。目前最熱門的爭議之一是關於將蘇聯國防工廠轉為民用生產的衝突，這被視為經濟改革的關鍵。布什的做法是從小處着手，例如讓蘇聯國防工廠的管理者訪問美國國防承包商。但即使是改革派的蘇聯工業家也認為，如果沒有直接的西方投資和放鬆出口管制以允許技術改造，這一過程將會陷入困境。二戰後，“美國幫助日本進行轉型，西德有馬歇爾計劃，但現在美國只是踩剎車，”莫斯科最強大的商業遊説團體的負責人阿卡季·I·沃爾斯基抱怨道。

對於布什來説，駕馭蘇聯內部政治的暗礁可能比抵禦蘇聯對更多資金的呼籲更棘手。在莫斯科，總統冒險與俄羅斯共和國總統鮑里斯·葉利欽及其他共和國官員會面，令他與戈爾巴喬夫的密切關係面臨一些風險。而在獨立意識強烈的烏克蘭，烏克蘭正在考慮建立自己的貨幣，布什在8月1日強調了外國投資者對統一蘇聯市場的重視。然而，烏克蘭人有自己的議程，不太可能被西方的建議所左右，無論來源如何。

始終忠誠。戈爾巴喬夫不太可能聽從布什的呼籲，背棄古巴獨裁者菲德爾·卡斯特羅。這位蘇聯領導人仍然需要安撫共產黨老將，幾乎沒有選擇，只能維持與古巴的友好關係。

華盛頓和布什也可能會發現，戈爾巴喬夫堅持即將簽署的全聯盟條約帶來的穩定性令人失望。一個主要的障礙是，莫斯科與烏克蘭之間關於中央政府還是各個共和國控制徵税權的持續鬥爭。而布什的新政治聯繫最終可能用處有限。“布什在莫斯科要見的大多數人一年後不會再在政治上存在，”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蘇聯專家德米特里·K·西梅斯説。

這種不斷變化的政治局勢不會為布什提供太多基礎，以建立他所尋求的新紀元。隨着蘇聯國民生產總值在今年上半年以至少10%的年率下降，戈爾巴喬夫日益嚴重的經濟和政治困境將使他更難、更迫切地進行痛苦的改革。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可能使布什-戈爾巴喬夫莫斯科峯會被銘記為對超級大國議程的逆轉。雖然軍備控制似乎註定要成為技術細節的練習，但超級大國之間的經濟和政治聯繫很容易會帶上曾經標誌着軍備競賽的邊緣政策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