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的火焰考驗 - 彭博社

隨着武士政治的華麗，強大的財政部長橋本龍太郎上個月提出要“優雅地退出”，以結束日本日益嚴重的金融醜聞。“割我的脖子，”他對執政的自由民主黨的權力掮客們説，“將是最乾淨的方式。”他們呼籲他的戰鬥本能讓他繼續留任。

但現在，隨着涉及日本經紀人和銀行家的醜聞開始奪取政治犧牲品，橋本感受到脖子上的寒冷金屬。曾被認為是今年秋季成為首相的強有力競爭者，54歲的橋本正面臨他風雨飄搖的職業生涯中最激烈的鬥爭。日本一家報紙的報道將他與一項不光彩的交易聯繫在一起，該交易涉及向他的幾位熟人提供貸款。這種偏袒的行為與橋本對強大的野村證券公司和其他經紀人的指責如出一轍，這一揭露使他成為下一任首相的機會破滅。問題在於橋本是否能夠在財政部堅持下去。

橋本並不是一個會退縮的人，他正在抵制反對黨要求他辭職的呼聲。優雅地退出並悄悄重建與自民黨權力掮客的聯盟並不是橋本的風格。他與東京政治區永田町的許多共識導向的參與者截然不同。橋本始終被評為日本最受歡迎的政治家之一，他能夠利用自己的外貌和戲劇感來化解困境。如果他妥善處理這場醜聞，他可能會將災難轉變為機遇——並將他的職業生涯推向更高的峯值。

火爆脾氣的橋本是新一代更具國際視野但又堅定的政治家的一個好例子，他們不太傾向於迎合美國的立場。他們都是在1925年後出生的，那一年已故的天皇裕仁登基。橋本和他的同齡人分享着由繁榮的戰後年代塑造的觀點，並受到日本日益獨立的影響。雖然年長的政治家更尊重美國的慷慨，但橋本這個年齡段的人並沒有表現出同樣的負債感。

他也是一個行動派。雖然許多日本政治家滿足於在幕後操控，橋本卻樂於在前線發揮作用。自民黨領導層在他職業生涯的不同階段將他選中來處理棘手問題。當其他人躲避時，橋本幫助實現了鐵路的私有化，並推動了一項備受爭議的消費品税。即使橋本辭職，日本政治一再證明，醜聞之後仍然有生機。橋本還有至少10年的時間來爭取成為首相，他是一個值得關注的人。

風向標。但要熬過這場醜聞並不容易。橋本面臨國會對醜聞及其在監管行業中的個人角色進行數週的艱苦調查。已經有一些壓力的跡象，他告訴同事這場磨難就像“坐在釘牀上”。《讀賣新聞》在8月6日報道他將在本月底辭職，自民黨迅速否認了這一消息。橋本拒絕接受採訪。

如果橋本辭職，日本政治無疑會經歷一次深遠的震盪。首先，他的辭職將對首相海部俊樹造成重大打擊。儘管作為領導者幾乎無權，但海部憑藉其“清白先生”的形象得以生存。一個原因是橋本承受了反對派和媒體對該部門未能根除金融過度行為的攻擊。就海部而言，橋本能夠承受壓力。但他的辭職將使海部面臨國會的全面憤怒，並使他更難維持自己的特氟龍形象。“如果橋本辭職，下一個辭職的將是海部，”慶應大學的政治學教授曾根康紀預測。

這樣的動盪也會挫敗布什政府改善與東京關係的努力。在白宮官員經過兩年的艱苦培養後，他們希望海夫能夠實施所需的貿易和政治改革。在國會的特別會議上，海夫支持重新劃分選區和對競選贈禮施加更嚴格指導方針的改革法案。但首先，他需要橋本推動立法，禁止因股市損失而支付的補償款，並重組該部的執法部門。

作為外務大臣，橋本在美日關係中擁有自己的權力。他在債務減免、沙漠風暴行動賠償、金融市場自由化以及對發展中國家的援助等問題上處於行動的中心。儘管橋本偶爾與財政部長尼古拉斯·F·布雷迪發生爭執，但布雷迪公開為橋本遊説。

當兩個月前股市醜聞首次爆發時，實際上很少有人認為線索會指向橋本。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財政部長身上，期待他帶頭打擊日本的經紀人，要求他們為大客户償還約10億美元的損失。但在日本政治以其著名的曲折中，橋本突然成為了目標。

舒適的貸款。根據《每日新聞》在8月3日披露的消息，橋本的首席助手小林豐據説利用他的影響力為與橋本關係密切的三個人安排貸款（見表）。這些貸款分別給了一位受歡迎的演員、一家天婦羅餐廳的老闆和一位體育設施開發商。小林隨即辭職。在新聞發佈會上，小林站在橋本旁邊，接受了責任。但這個説法並不令人信服。7月25日，小林已將此事件報告給橋本。財政部長據説因他不夠小心而訓斥了他。但橋本並沒有公開披露此事。

在此之前，他對股市醜聞的處理就已受到攻擊。他花了三週時間才對經紀人採取任何紀律措施。他削減自己12萬美元薪水10%為期三個月的決定讓人印象不深。而他反覆努力阻止任何形式的美國式證券交易委員會，以保留財政部的廣泛權力，這使得他作為獨立思想者的聲譽受到質疑。

在這場醜聞結束之前，更多的醜聞可能會浮出水面。但如果有人有良好的生存本能，那就是橋本。在1986年，當時的首相中曾根康弘將橋本任命為交通大臣，正值他推進一項有爭議的計劃，旨在私有化國家鐵路系統。面對日本工會的強烈反對，橋本成功地推動了該計劃。

因受到Recruit Co.醜聞的影響，自民黨再次利用橋本的人氣，任命他為黨的秘書長。為了爭取公眾支持，橋本走上街頭進行拉票。他的1萬英里魅力攻勢未能拯救自民黨在1989年7月的選舉中，但幫助控制了損失。

不久之後，他在自民黨內部的對手將他操控成為財政大臣，在那裏他面臨日本消費者對3%消費税的廣泛憤怒。在永田町的邏輯中，他被設定為一個失敗者。橋本不僅倖存下來，還扭轉了局面。利用他在選民中的人氣，他在報紙上刊登廣告，個人呼籲接受這項税收。公眾反對聲逐漸消退。

儘管他在關鍵時刻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橋本在自民黨內並沒有獲得太多支持。 同事們形容他迅速而充滿活力，甚至才華橫溢，但他的爭辯風格，儘管冷靜，卻讓人感到不快。橋本在國會會議上與對手交鋒，更像是一位英國國會議員。在此過程中，他傷害了不少人的自尊心。“這種方式在永田町行不通，”一位資深自民黨成員抱怨道。即使在他自己所領導的自民黨派系中，前首相竹下登的派系，橋本也沒有多少追隨者。

爭吵。某種程度上，橋本正在追隨他父親的腳步。被貼上麻煩製造者標籤的橋本良悟，在二戰後美國佔領期間擔任日本內閣成員，1949年首次贏得國會議席，並因其不妥協的——而且常常是原則性的——方式而迅速招致官僚們的反感。甚至在財政部官員拒絕增加對日本戰爭受害者的福利支付時，他辭去了衞生部長的職務。

雖然同樣直言不諱，但年輕的橋本偏離了他父親捍衞弱者的格言。1969年，作為衞生福利部長的年輕助理，他與尋求更高賠償的受害者發生了激烈爭吵，這是日本最嚴重的工業中毒案件之一。當同事們插手時，橋本對他們大吼讓他們保持沉默。尷尬的助手們四處奔走，帶着酒品向橋本的支持者道歉。

自那時以來，橋本變得更加成熟。然而，他的職業生涯正處於停滯狀態，因為他正在經歷他的第一個醜聞。與此同時，世界其他地方正在要求日本提供一種新的領導風格。但財政部長的困境和震動永田町的一系列醜聞意味着這一切只能暫時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