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閘門即將崩潰 - 彭博社
John Rossant
考慮一下這個歐洲八月的快照:連接波蘭破舊村莊茲戈熱萊茨與德國城市戈爾利茨的尼塞河橋,對於成千上萬的人來説,是通往豐饒之地的神奇之路。每天,許多男女走到橋的中間,面向德國一側大喊:“庇護!”一分鐘後,他們被德國警衞接走,提供熱餐,並送往數十個移民接待營地之一。
或者想象一下在巴黎市島擁擠的警察總部的場景。捷克人、斯里蘭卡人和塞內加爾人爭先恐後地申請簽證,情緒激動。最近的一個早晨,警衞三次介入,以制止對官員大喊大叫的沮喪簽證申請者。法國失業人數創下270萬的紀錄,試圖遏制求職者的潮流——然而他們仍然湧來。“情況一直很糟,但從未如此糟糕,”一位疲憊的捷克移民説。
要麼/要麼。歐洲對移民的耐心已經被拉得很緊。但這可能只是開始。隨着西方領導人努力解決對迅速解體的蘇聯帝國的援助問題,一個潛在的爆炸性問題懸在他們的議程上:來自危機四伏的蘇聯和東歐的大規模移民,這可能威脅到12國歐洲共同體的繁榮。歐洲共同體官員早在去年三月就已估計,戈爾巴喬夫總統給予所有蘇聯公民出國旅行自由的舉措,將導致到本世紀中葉流出300萬到400萬蘇聯人。
現在,中央政府控制的迅速崩潰和經濟不確定性可能導致移民潮,歐洲移民專家表示。這可能會使來自崩潰的阿爾巴尼亞和戰亂的南斯拉夫的當前移民潮相形見絀(第59頁31)。毫不奇怪,最 loudly 呼籲對蘇聯提供援助的國家——德國和意大利——正是最容易受到不受歡迎的移民潮影響的兩個國家。“我們面臨的困境是,要麼遭遇入侵,要麼試圖讓人們留在原地,”意大利工業家卡洛·德·貝內代蒂説。
應對移民問題現在是歐洲共同體面臨的最艱難和最重要的問題之一。成員國必須儘快決定如何處理已經在其邊界內的數百萬移民。而現在還有數百萬的窮人渴望進入。如果領導人不迅速採取行動,歐洲為自己描繪的光明未來可能會停滯不前。意大利外交部移民政策負責人吉多·博拉菲認為,新的歐洲可能會“因為我們無法制定出共同的、現代的政策來應對這一問題而被貧困的移民阻礙。”
雖然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但舊世界的態度完全不同。歐洲南部較貧窮的地區習慣於看到移民離開。在較富裕的北部,數百萬在1970年代和80年代湧入歐洲汽車廠和鋼鐵廠的非歐洲人從未被視為公民。歐洲的國家認同——作為意大利人、德國人或西班牙人的意義——仍然與種族和宗教緊密相關。隨着整個歐洲對工作和住房的爭奪加劇,種族和宗教反彈的風險也在上升。
事實上,未來幾年流入富裕歐洲的移民潮將“在全人類歷史上沒有先例”,意大利銀行在最近的一項研究中指出。聯合國和世界銀行預測,地中海南岸的人口將在未來三十年內激增多達1.8億。而僅北非的工作年齡人口將從9700萬增加到2.28億,翻了一番。與此同時,歐洲同年齡段的人口在同一時期僅增長400萬。即便如此,勞動力市場也將難以吸納預計湧入的求職者。
更重要的是,歐洲共同體與其鄰國之間的財富差距從未如此之大。在意大利北部的某些地區,人均收入超過每年25,000美元,而在突尼斯,這個距離意大利海岸僅150英里的大型勞動力出口國,人均收入僅為2,500美元。現在,再加上來自東歐和蘇聯的數十萬求職者。“美國-墨西哥邊界曾是世界上最熱門的移民衝突點,”意大利的博拉菲説。“現在,歐洲成了。”
繁忙的邊界。德國認為自己處於移民鬥爭的前線。它已經被去年從前東德繼承的超過100萬失業工人壓垮。而且,由於其憲法規定對聲稱逃避迫害的人自動入境,700英里長的東部邊界如同篩子一樣多孔。自柏林牆倒塌以來,來自東歐和巴爾幹地區的超過40萬人抵達,增加了已經超過500萬的外國人口。在同一時期,來自蘇聯、羅馬尼亞、波蘭和匈牙利的150萬名德裔移民重新安置到德國。內政部長沃爾夫岡·肖布勒警告説,自一月以來,超過40,000人非法進入德國。“由於其地理位置和繁榮,”肖布勒説,“德國已成為目標。”
在法國,這個問題如火如荼,部分原因是它是非白人、非基督教移民的首選目的地。北非人日益增多,引發了失業的法國工人對移民的怨恨,他們將自己的困境歸咎於移民。儘管社會主義政府已經收緊了簽證要求和其他規定,但右翼反對派施加的壓力依然不減。由讓-瑪麗·勒龐領導的極右翼國民陣線,呼籲驅逐外國人,現在可以依靠超過10%的選民支持。
意大利的移民問題雖然較法國和德國更為近期,但同樣嚴峻。1980年代經濟的指數增長吸引了多達100萬外國人,而沿海地區的鬆散邊境管控則增加了40萬名非法移民。一些批評者將矛頭指向梵蒂岡,因為菲律賓、塞內加爾、埃塞俄比亞等地的天主教徒形成了一種地下通道通往意大利。天主教會在意大利政治中仍然是一個龐大但低調的力量,反對對移民的管控。
在意大利欠發達的南部,黑手黨團伙在收穫季節經營着北非農場工人的真正勞工隊伍。其他人則在那不勒斯的數千個汗水工廠中工作,每天收入不足25美元,這些工廠生產假冒的古馳鞋、克里斯汀·迪奧太陽鏡和路易威登皮具,供在歐洲街頭市場出售。
面對國內的政治和財政危機,歐洲各國政府首次達成一致,決定共同努力協調移民法律。他們別無選擇:申根協議現在已被除了英國和丹麥以外的所有國家簽署,要求在1993年前實現歐洲共同體內無障礙旅行。這對真正的單一市場至關重要,但申根也將使非法移民和尋求庇護者在歐洲各國之間的旅行變得容易。當歐洲共同體部長們在十月會面時,他們至少可能會加強邊境管控。法國和意大利希望看到一個覆蓋整個歐洲共同體的配額系統,以預先確定每年的歐洲勞動力需求。
吉普賽飛機。所有這些提案必然會引發爭議。人道主義者迅速譴責那些會關閉庇護者大門的法律。強大的商業利益也會反對。歐洲的經濟依賴於非法勞動力,特別是在建築和農業領域。與美國一樣,歐洲消費者越來越依賴於低薪移民——家庭幫傭、餐廳工人和體力勞動者——以保持服務行業的低價。
無論解決方案是什麼,解決移民問題都需要花費金錢,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對那些逃離的國家提供援助。意大利的流動外交部長賈尼·德·米凱利斯希望歐洲同事每年為地中海地區提供相當於總國民生產總值1.5%的新援助,以給潛在移民留下留在本國的理由。
同樣,富裕的德國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去年設立了一個項目,幫助被拒絕庇護的南斯拉夫難民重新融入社會。大約3200名馬其頓吉普賽人被提供了回家的機票,以及每個家庭約1800美元的一次性補助,德國還承諾資助南斯拉夫的幼兒園和職業培訓設施。但現在波恩允許尋求庇護者在等待官方消息期間工作,大多數人更願意留在富裕的德國半自由地生活,而不是返回他們貧困、動盪的故鄉。這些援助計劃可能不過是對開放傷口的一個創可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