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與燃料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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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格·博爾布姆在明尼蘇達州馬歇爾的農場每年養殖37,000頭豬。這些豬吃了很多玉米——從斷奶到出售每頭豬需要10蒲式耳。過去幾年，他購買飼料的價格大約是每蒲式耳2美元。但自去年夏末以來，玉米的平均價格飆升至近每蒲式耳4美元。為了降低飼料成本，他在豬達到正常的275磅之前就出售它們，並讓它們保持温暖，以免它們在抵禦寒冷時消耗更多的食物。儘管如此，博爾布姆希望能夠持平。“對豬肉生產者來説，這是一場相當緊張的擠壓，”他説。“接下來的八個月將會非常艱難。”

導致博爾布姆和其他豬肉生產者受損的玉米價格飆升，並不是由於整體供應的重大下降。在美國，去年的收成達到了105億蒲式耳，是有史以來第三大作物。但這些供應並沒有進入豬、牛或人類的口中，而是越來越多地被轉化為汽車燃料。2006年，美國112家工廠生產的約50億加侖乙醇消耗了近五分之一的玉米作物。如果所有正在建設或計劃中的工廠投入運營，到2008年，燃料將消耗掉整個玉米收成的至少一半。

玉米正處於乙醇工廠與食品之間的拉鋸戰中，這是即將到來的農業轉型和全球經濟轉變的初步跡象。自從我們在肥沃的新月地區的祖先首次學會種植穀物以來，作物主要用於餵養人類和牲畜。但現在，隨着石油價格的高漲、確保石油進口供應所需的生命和金錢成本，以及對温室氣體排放的限制，這種情況正在發生變化。農場是能源的偉大綠色希望。“經濟、國家安全和温室氣體造成了一個完美的利益風暴，”杜邦生物基技術副總裁約翰·皮爾斯説，(DD) 該公司正在利用植物生產燃料和化學品。

確實，生物燃料的大規模擴展是唯一得到民主黨和共和黨以及賓夕法尼亞大道兩端支持的政策。在他1月23日的國情諮文中，喬治·W·布什總統呼籲在10年內每年生產350億加侖的可再生燃料，足以替代美國汽車和卡車燃燒的15%的汽油。國會正在考慮到2030年需要600億加侖的措施。而對更環保燃料的熱情不僅僅是美國現象。歐洲要求到2010年柴油燃料中有5.75%來自植物，而日本等國則排隊簽訂合同購買生物燃料以減少温室氣體排放。

新格局

後果雖然仍不確定，但不容忽視。根據最樂觀的估計，涉及轉向尚未證明的能源作物，用生物燃料替代美國的汽油消費至少需要5000萬英畝的美國農田。有些人將這個數字估計得更高。僅用玉米乙醇滿足布什的要求甚至不可行，因為這意味着需要額外8000萬英畝的玉米。根據一些計算，完全消除汽油可能需要超過今天的4.3億英畝農田的兩倍。生物能源威脅要超越食品、牲畜飼料和所有其他用途，成為“美國農業的主要驅動力，”愛荷華州農民約翰·塞勒斯在最近的參議院農業委員會聽證會上作證説。

目前，對生物燃料日益增長的需求正在帶來重大擴展。去年秋天，新加坡被森林火災產生的濃霧籠罩，這些火災是為了清理土地以種植油棕。油棕將為在馬來西亞和印度尼西亞正在建設的90個生物柴油工廠提供原料。印尼總統蘇西洛·班邦·尤多約諾表示，生物燃料是“增長的關鍵引擎”。如果生物能源的繁榮持續下去，農業部首席經濟學家基思·柯林斯預見到從泰國、澳大利亞到巴西和中美洲的甘蔗和其他作物的增長。“這開始改變農業的格局，”他説。

這是否好或壞是一個激烈辯論的問題。在一個極端是地球政策研究所的主席萊斯特·布朗。他警告即將到來的“800百萬擁有汽車的人與20億最貧困人羣之間的史詩般競爭”，並預測短缺和更高的食品價格將導致饑荒和城市騷亂。“我認為世界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這一切，”他説。道化學公司（DOW），正在將大豆轉化為傢俱和汽車座椅的泡沫，擔心需求上升。“生物基材料的數量是有限的，”公司副總裁兼首席技術官威廉·F·班霍爾澤説。隨着化學公司在某些作物的供應上與燃料和食品競爭，“這並不是一個非常樂觀的前景，”他説。馬來西亞生態價值森林轉變為油棕或巴西的甘蔗也並不樂觀。“我們為什麼要燒燬我們的森林去種植一些我們被告知將是清潔、環保的燃料？”環境組織馬來西亞自然之友（Sahabat Alam Malaysia）主席S.M. Idris問道。“這就是技術失控。”

此外，生物燃料預計將帶來農業經濟的罕見永久性變化。“人們已經習慣了每蒲式耳2美元的玉米價格。這種情況不會再發生了，”可再生燃料協會主席鮑勃·迪寧説。更高的玉米價格已經在經濟中引發漣漪，推動大豆和其他作物的價格上漲，以及像玉米餅這樣的產品。接下來可能是肉類、家禽，甚至軟飲料。雞肉生產商估計，該行業的飼料成本每年已經增加了15億美元。“最終，這些增加將轉嫁給消費者，我們可能會面臨食品成本相當劇烈的通貨膨脹情景，”諮詢公司先進經濟解決方案的主席威廉·拉普説。

這一切真的那麼糟糕嗎？事實上，在關於食品與燃料的辯論中，悲觀主義者只是少數。拉普指出，食品現在處於歷史最低價位。“因為我們在食品上的可支配收入比例比1970年代小，所以傳遞食品漲價的影響會更容易，”他説。一些專家甚至認為，食品價格的上漲可能對美國人的健康有益。明尼阿波利斯地方自給自足研究所的副總裁大衞·莫里斯計算，玉米價格翻倍使得玉米糖漿變得更貴，導致一瓶汽水的價格上漲6美分。這可能會導致人們消費減少。“如果美國人減少糖的攝入，我們可以生產20億加侖的乙醇，並幫助解決我們的肥胖問題，”他説。

雖然雜貨賬單可能會適度上漲，但更高的農產品價格在許多方面都是一個好消息。玉米農民正經歷一個罕見的繁榮時期，聯邦政府也得到了減輕。2006年，聯邦政府給玉米農民提供了88億美元的補貼。由於玉米價格高企，預計補貼在2007年將降至21億美元。“所有依賴價格的支出都在消失，”美國農業部的柯林斯解釋道。

農民收入的提高也意味着更健康的農村經濟和更多的就業機會，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在全球。與萊斯特·布朗的悲觀情景相反，“[生物燃料]可能是第三世界國家的救命稻草，”莫里斯辯稱。“它可以幫助農民留在土地上，而不需要提供鉅額的公共補貼。”此外，基於作物的燃料可能會改變全球權力平衡，因為各國可以生產足夠的燃料，從而減少對石油輸出國組織和其他石油生產國的進口依賴。

在最樂觀的情況下，世界將通過增加農田面積、更高的產量以及新作物和新技術順利過渡到生物燃料。“不要低估美國和全球農業對更高價格的反應能力，”柯林斯説。農民們已經計劃在這個春天種植多1000萬英畝的玉米。有些人甚至擔心需求會被過度滿足。“有句老話説，農民會看到供應的缺口，然後在上面堆一堆，”伊利諾伊州的農民史蒂夫·皮特斯基開玩笑説，他正在將大部分大豆田轉為玉米。

玉米只是第一步。它是一種糟糕的燃料原料，因為生產10加侖的乙醇消耗的能量相當於約7加侖的汽油，而温室氣體的減少微乎其微。這就是為什麼關鍵在於轉向更環保的來源，例如農業廢棄物、樹木或新作物。喬治亞理工學院的羅傑·P·韋布表示，南方的松樹林每年可以提供40億加侖的乙醇，並振興衰退的農村社區。斯坦福大學的生物學家克里斯·索默維爾計算出，使用合適的植物，地球表面的3.5%可以滿足全人類的能源需求，而目前用於農業的面積為13%。最好的候選者之一是：多年生草原草。它們的深根可以儲存從空氣中捕獲的碳，改善土壤，並且需要很少的水。現在公司們正在嘗試培育出最具生產力的品種。風險投資家維諾德·科斯拉表示，僅49百萬英畝就可以在2030年前每年提供1390億加侖的乙醇。“農民會更好，世界對中東的危險依賴會減少，我們將在温室氣體減少方面邁出巨大一步，”他辯稱。“幾乎沒有缺點。”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出現很多問題。將草原草的纖維素轉化為燃料的方法可能難以大規模推廣。可能會出現一系列意想不到的後果。如果石油價格大幅下跌，整個生物燃料的潮流可能會戛然而止。

但一個新世界似乎是不可避免的。“我們必須為農業的劇變做好準備，”內布拉斯加州的養豬農民喬伊·菲利皮説。“將會發生巨大的轉變。”

作者：約翰·凱里和阿德里安·卡特，阿西夫·沙敏在新加坡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