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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布維德曾在公司會議上被人們過多的談話聲所困擾,儘管他們説得很少。她隱瞞了自己的懷孕五個月,因為她擔心如果老闆知道了,她可能會被忽視晉升機會。她發現自己在會議上發言,即使她沒有什麼重要的要説,因為她的老闆告訴她,他不喜歡她“沉默不語”。
這一切都是歷史。這位53歲的通用食品、百得和雷明頓產品的老將如今沒有人再在她身後盯着。2002年,布維德辭去了雷明頓個人護理部門總裁的職務。一年後,她與前雷明頓同事麗莎·凱布爾共同創辦了阿爾忒彌斯女性公司,這是一家位於康涅狄格州威爾頓的400萬美元、五名員工的家庭水療產品公司。布維德回憶道:“那些傢伙曾經説,‘感覺你就像我們中的一員。’但這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你必須不斷彌補自己身處男性世界的事實。”因此,布維德正在建立她的新公司,以反映她自己的價值觀和管理風格。“人們不會被固定在某個角色上;這裏沒有太多的備忘錄寫作和報告,”她説。“人們説他們要做什麼,然後就去做。”
布維德並不是第一個逃離美國企業界的女性。美國最大公司的高層職位中女性的缺乏長期以來一直是一個令人擔憂和爭論的話題。根據非營利研究和諮詢機構Catalyst的數據,女性佔美國勞動力的46%,但在500家最大公司的高薪職位中僅佔6%以上。原因當然有很多,包括家庭相關問題和晉升障礙。但一小部分企業成就者出走的原因另有其事:這些女性希望按照自己的方式來做。這意味着創辦自己的公司,並按照她們認為公司應該運作的方式來管理。“我想把我所學到的一切都用在自己身上,”57歲的萊拉·拉祖克説,她曾是芯片製造商超微半導體公司2億美元網絡產品部門的副總裁和總經理,後來共同創辦了位於加利福尼亞州聖荷西的七名員工的生命科學初創公司BioVitesse。她在這個項目中投入了不少自己的資金,最初沒有領取薪水。拉祖克説:“有些人説,‘你瘋了嗎?’但我們必須追隨我們的激情。”
對這一羣企業家的研究很少,確定其規模並不容易。商業週刊小企業追蹤了18位這些高管女性,以發現她們為何放棄大公司的相對安全,轉而選擇創業,並瞭解她們的經歷能給其他企業家帶來什麼啓示。我們與高管招聘人員、女性商業團體、風險投資家、天使投資者以及其他成功企業家合作,識別出那些離開大型公司高級職位的女性,她們通常對數百萬美元的業務單位負責盈虧,去創辦自己的公司。還包括一些女性,她們接管了現有的小公司,以進行轉型。艾米·埃雷特就是其中之一。她在E*Trade啓動了投資管理和資產基礎產品組,然後在2002年離開該公司,成為奧利維亞的首席執行官,這是一家位於舊金山的為女性提供旅行和服務的公司。自那時以來,這家成立35年的公司的收入已經增長了三倍。
毫無疑問,這是一羣成就卓越的人,打破了刻板印象。只有少數人離開公司是為了騰出更多時間來過個人生活。她們並沒有覺得自己遇到了天花板,無論是玻璃天花板還是其他。大多數人表示,她們本可以在公司繼續晉升,或者在另一家大型公司成為高管,儘管後者並沒有太大吸引力。“如果一家大公司在外尋找首席執行官,90%的情況下這是一家陷入困境的公司,”巴巴拉·尼爾森説,她曾負責一家價值30億美元的數據存儲公司Quantum的一個部門,並於2003年成為NeoScale Systems的首席執行官。在她的領導下,位於加利福尼亞州米爾皮塔斯的存儲安全硬件和軟件初創公司NeoScale的員工人數從30人增長到95人。
在我們名單上的18位女性中,只有2位提到賺錢是她們的主要動機。或許最值得注意的是,推動她們創業的動力往往不是來自靈光一現的時刻,而是來自於想要經營自己公司的願望。
幾乎一半的人正在經營高科技或生命科學公司。這是因為,在她們的職業生涯中,許多人傾向於動態和快速增長的業務部門或公司,在那裏她們發現等級制度不那麼根深蒂固,偏見也不再是障礙。尼爾森説,在快速增長的公司,“只要你能完成工作,擁有五個頭也無所謂。”
這樣的高成就者對她們的新事業抱有崇高的抱負,這並不令人驚訝。名單上的幾乎每位女性都期望自己的公司成為高增長企業,而且大多數人已經在這條路上走得很遠。在十家至少有兩年收入的公司中,有八家去年實現了兩位數的銷售增長。考慮到根據女性商業研究中心的數據,1997年至2006年間所有私營公司的銷售額下降了1%,這無疑是出色的表現。毫無疑問,行業選擇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這一強勁表現。
這些選擇也幫助她們吸引了投資。我們名單上的18位女性中,有5位為她們的公司籌集了風險資本。但根據 Clearing the Hurdles: Women Building High-Growth Businesses 的研究,2000年至2002年每年創立的50萬家公司中,籌集風險資本的不到1%。該研究由巴布森學院的保羅·T·巴布森創業教授坎迪達·布拉什及其他四位創業研究者進行。而女性主導的企業僅吸引了那筆投資的一小部分。根據市場研究公司Growthink Research和幫助客户接觸女性高管和企業家的芝加哥營銷公司re:invention的研究,2003年,女性主導的公司獲得了當年190億美元風險資本的4.2%。
當然,創業從來不是一件確定的事情,這些女性儘管有她們的優勢,也經歷了不少挫折。在創辦BioVitesse之前,Razouk曾是位於加利福尼亞州帕洛阿爾託的一家無線初創公司Fantasma Networks的總裁。但當電信泡沫破裂時,她不得不迅速出售公司。2000年,38歲的Elizabeth Funk離開了Yahoo,在那裏她啓動了購物服務,次年成為投資公司cml Global Capital的首席執行官。儘管Funk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她説Yahoo在變大後變得不那麼有趣,而她現在有更多時間陪伴家人——但她確實懷念那種腎上腺素的刺激。“在Yahoo,你每週工作80小時,”Funk説。她很高興自己的職位不涉及那些“瘋狂的工作時間”,但她説,“我對這份工作熱情少了很多。”她表示,某個時候,她可能會回到高科技初創公司。
儘管如此,沒有人急於回到她的大公司辦公室。小公司給這些企業家提供了機會,讓她們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情,並按照自己的規則去做。“高級企業職位的90%都是準備文件、處理預算和向董事會彙報,”Artemis Woman的Buivid説。“我沒有做我喜歡的事情——消費者營銷。”Gwen Edwards辭去了sbc一家4億美元網絡部門負責人的職務,成為了Middlewire的首席執行官,這是一家很快就關閉的小型電信公司。現在她正處於創辦一家互聯網和無線服務公司的過程中。“我希望創造一種文化、一家公司和一個我渴望工作的環境。”
關於來自最初在企業環境中蓬勃發展的女性的重塑工作文化的討論,問這些女性是否真的在付諸實踐是公平的。女性是否更有動力放棄美國企業,因為它不反映她們的價值觀和管理風格,而她們隨後創建的公司是否具有不同的文化?
“根據軼事,你會聽到女性更常提到[文化問題],”布拉什説。“女性往往會將個人價值觀與組織聯繫在一起。如果對她們來説重要的東西與組織不匹配,就會產生衝突。”管理大師湯姆·彼得斯的諮詢和培訓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朱莉·安·雷諾茲正在領導一項研究,以確定哪些特徵表徵女性主導的企業。初步結果表明,女性主導公司的文化往往是協作和團隊驅動的。雷諾茲表示,之前對男性領導的企業的研究發現文化差異很大。問題是女性主導的公司是否會表現出更大的共性。
一些女性認為,成功的管理者,無論男女,實際上是相似的。但我們名單上的許多人表示,她們的風格有所不同。在奧利維亞,埃雷特説,儘管她是一位果斷的管理者,但她鼓勵對話和協作——這些是她希望在E*Trade和她簡歷上的其他大公司中更為普遍的事情。那些公司的高管設定會議議程,因此現在埃雷特要求每位與會者貢獻議程項目,布伊維德在阿爾忒彌斯女性公司也這樣做。埃雷特在會議開始時詢問每位員工的情況,以快速瞭解誰感到疲憊,誰在處理問題。
布伊維德説,她曾因對員工過於寬容而受到批評,因為她試圖理解某人失敗的原因,並在解僱他們之前尋找補救方法。現在這取決於她。她承認,公司的小規模使得協作變得更容易,但她補充説,男性往往從一開始就創造出更正式的企業環境。“我遇到過很多男性企業家,他們從第一天起就有漂亮的辦公室、接待室和所有的配套設施,”布伊維德説。“這完全是為了看起來更像企業。”
儘管她們非常有雄心,但這些女性希望結束她們在前僱主那裏目睹的殘酷競爭。在職業生涯早期看到經理在公共場合訓斥員工後,尼爾森在NeoScale設定了一個目標,即批評要私下進行,讚揚要公開給予。52歲的Cecelia McCloy是Integrated Science Solutions的聯合創始人,這是一家位於加利福尼亞州Walnut Creek的科學和工程公司,銷售額為900萬美元,她表示自己特別希望創建一個對家庭友好的公司。她的員工每年還可以獲得八小時的帶薪休假,以參與公民或慈善活動——比如,去孩子的課堂做志願者。去年,大約75名員工中的20名利用了這一選項。每個月,她還要求經理提供關於那些為客户或同事做出卓越貢獻的員工的信息。McCloy隨後會給這些人寫感謝信。
這些前 企業明星並沒有幻想,認為創辦自己的公司會意味着放慢腳步。這很好,因為許多人發現作為企業家的生活同樣要求苛刻,甚至在某些情況下比他們在大公司的職業生涯更為艱難。好處是他們擁有更大的控制權。Olivia的Errett表示,她對更大靈活性的渴望影響了她選擇自己工作的決定。她説,作為一家小公司的首席執行官意味着,如果她的合作伙伴無法去學校接女兒,她可以去。對於那些並沒有尋求更多個人時間的企業家來説,制定自己的日程安排成為了一個意外的驚喜。前基因科技商業運營總裁Myrtle Potter現在在聖荷西的Chapman Development Group房地產公司工作,她説:“當你身處企業環境時,有很多機器是無法協商的。”
當然,我們名單上的許多女性比大多數新創業者更富有。相當多的人將自己的部分資本投入到創業中。但這樣做並不總是一個容易的決定。“你工作了30年,而你把[那筆錢]放在桌子上,”61歲的尼娜·麥克萊莫爾説,她在創辦自己的20名員工、700萬美元的服裝公司之前,曾創立了麗茲·克萊本的配飾業務。“這是一個巨大的風險。”
儘管這些女性中許多人有盈虧經驗,但如果她們是大多數高管的典型,無論男女,她們可能對管理資產負債表和融資業務的信心較低,紐約天使投資集團Golden Seeds的創始人斯蒂芬妮·漢伯裏-布朗説。“除非她們是首席財務官或投資銀行家,否則她們可能會面臨這些問題,”她説。麥克萊莫爾表示,儘管她管理着一個1.65億美元的企業,但她在融資初創公司方面的專業知識不足。因此,她在50歲時獲得了哥倫比亞大學的MBA,並花了幾年時間經營一傢俬募股權基金。“我告訴女性的事情之一是,她們必須學習企業財務,”麥克萊莫爾説。
我們名單上的一些人認為,女性籌集資金更為困難。“我們不得不乞求別人給錢,”布維德説。她承認,像她這樣的消費品公司不太受高科技投資者的青睞,但她認為如果她是男性,自己會面臨更少的困難。她回憶起一位風險投資家提出的問題:“我不知道這個微晶磨皮產品有什麼用,但我可以用它來拋光我的車輪胎嗎?”布維德説:“如果有一個男的在那兒展示納米技術,你認為他們會理解那項技術嗎?不會。但沒有人會這樣侮辱一個男人。”
特里·塞布里(Terri Sebree),前雅培實驗室高管,現在是位於賓夕法尼亞州康肖霍肯的NuPathe的聯合創始人,這是一家擁有八名員工的製藥公司,正在開發一種用於緩解偏頭痛的貼片。塞布里表示,投資者稱她和她的聯合創始人(也是一位女性)為“女孩”。而且有一家公司提出了一項許可協議的報價,但條款對她的公司完全不利——她説這是一項他們不會向男性提出的報價。48歲的她説:“當我們站出來説不時,他們感到震驚。”
但塞布里現在在初創公司感到如魚得水。她談到自己在公司工作的日子時説:“你必須在穿着和行為上 conformist(遵循規範)。”她説:“那是非常正式的,而我根本不是一個正式的人。”59歲的南希·安德森(Nancy Anderson)曾在惠普的計算機系統部門管理一個價值10億美元的業務。但在1990年,當她的兒子兩歲時,安德森決定結束自己的旅行生涯。在接下來的十年裏,她擔任了一系列兼職管理職位,包括一家科技公司的臨時首席執行官。2005年,她成為位於加利福尼亞州帕洛阿爾託的藍色矢量系統(Blue Vector Systems)的首席執行官——也是第八名員工,這是一家專注於射頻識別系統的科技公司。安德森説:“產品已經開發出來,但我們沒有客户,也沒有銷售團隊。”該公司現在有30名員工。她説,在惠普時,她總是想知道如果沒有她,業務是否會順利進行。“但在一家小公司裏,你更清楚自己能帶來改變,”安德森説。“這更有趣。”
艾米·巴雷特(Amy Barre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