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十字兄弟會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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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美國法律中最重要的兩位人物:克拉倫斯·托馬斯,毫無疑問是美國最高法院中最具爭議的成員;以及西奧多·V·威爾斯二世,目前代表迪克·切尼的前幕僚長I·劉易斯“滑板車”·利比,因在瓦萊麗·普萊梅西亞泄密調查中撒謊而面臨指控的明星訴訟律師。托馬斯是共和黨人;威爾斯是終身民主黨人。兩人都是非裔美國人,但托馬斯以公開譴責平權行動而聞名,而威爾斯則在擔任全國有色人種協進會法律辯護基金董事會共同主席的身份下,積極支持平權行動。
將他們聯繫在一起的是他們在聖十字學院作為學生時共同的經歷,特別是將他們帶到那裏的人:約翰·E·布魯克斯牧師。這兩位男士與這位出生于波士頓的牧師(現年83歲,名譽校長)的關係始於近四十年前,並至今依然牢固。“我愛布魯克斯父親,”托馬斯説。“他是個偉大的人。”雖然托馬斯“從來不喜歡學校”,但他對布魯克斯的深厚感情使他願意打破長期以來在媒體上的沉默,談論他和那段對他生活產生影響的形成性經歷。“布魯克斯父親意識到我們需要被培養;我們將面臨獨特的問題,”托馬斯回憶道。
布魯克斯的故事很重要——卻被忽視。作為1970年成為學院校長的前學術院長,布魯克斯在1968年種族緊張的秋季期間,成為28名前往這所耶穌會學院的非裔美國男性的招聘者、導師、談判者和朋友,這所學院位於以白人為主的工業城市伍斯特,馬薩諸塞州。布魯克斯幫助塑造了一羣傑出的優秀人才。除了托馬斯和威爾斯(他最近被評為2006年《國家法律雜誌》的年度律師),這個團體還包括普利策獎獲獎作家愛德華·P·瓊斯;投資銀行家斯坦利·E·格雷森,曾是紐約市副市長,打破了華爾街的種族壁壘;以及埃迪·J·詹金斯,1972年邁阿密海豚隊完美賽季的跑衞,現在擔任馬薩諸塞州酒精飲料控制委員會主席。“我開始把布魯克斯父親視為我所認識的最偉大的正義大使之一,”詹金斯説。
布魯克斯敢於特別關注黑人學生,他相信僅僅讓他們進入學校是不夠的。他走訪城市中心的學校,吸引非裔美國人來到霍利克羅斯,承諾提供機會和獎學金,但沒有學術上的優待或特別項目來幫助這些年輕人的過渡。“我相當有信心,他們並沒有進入一個友好的環境,”布魯克斯説。托馬斯説,他所給予的是時間、尊重和做不同人的自由。在今天可能會引發批評的舉動中,布魯克斯使這些男性能夠創建一個擁有特殊特權的獨特社區。他不斷推動他們不僅要達到,而且要超越學校的高學術標準,幫助將一羣有才華的學生轉變為自信的領導者。“從統計的角度來看,這似乎是不可能的,”韋爾斯談到他的同學們的成功時説。“布魯克斯神父的指導與此有很大關係。我們向他學習,而他也向我們學習。”
求愛
正是由於種族關係的動盪狀態,加上1968年4月馬丁·路德·金被刺殺的事件,促使布魯克斯加快了對黑人學生的招募活動。“我認為這不僅會使非裔美國學生受益,也會使霍利克羅斯的其他人受益,”他説。“我也想為女性打開大門。”(布魯克斯在這方面被否決,但當他成為校長時,他將共同教育作為他的首要倡議。)他辯稱,耶穌會士應該培養領導者,而他清楚潛在領導者的池子正在迅速擴大。這種對該組織使命的信念正是幫助吸引這位1923年出生於四個孩子中的長子的年輕物理學生,成為耶穌會士的原因。
布魯克斯在聖十字學院並不是孤單一人,他在解決種族問題方面的努力得到了支持。“在那些年裏,來自上層的對社會正義的關懷是温暖的,”傑西·傑克遜牧師回憶道。儘管如此,布魯克斯表示,他不得不專注於天主教高中,主要是因為世俗學校不允許他進入。愛德華·P·瓊斯,普利策獎獲獎書籍《已知的世界》的作者,對任何人關心像他這樣的華盛頓貧困孩子感到印象深刻。“他從馬薩諸塞州開車下來接瓊斯去校園訪問,這在非常安靜的方式中告訴了我一些事情,”他説。
在那之前,校園內並沒有特別的興趣去接納非裔美國人。1970年畢業的亞瑟·馬丁表示,他記得在他660人的新生班級中只有另一位黑人學生。“傳言是聖十字學院每年只能接納兩到三個我們,”他開玩笑説。當金去世時,布魯克斯為馬丁和另一位黑人學生籌集了參加葬禮的資金。他還從學院獲得了足夠的資金,為他和他的同事後來試圖招募的每位黑人學生提供全額獎學金——儘管他表示,“人們並沒有站起來祝賀我帶來了黑人學生。”
他們都是通過不同的途徑來到這裏的。托馬斯在密蘇里州的一所神學院走上了神父之路,當金被槍殺時,他對自己的召喚已經感到不確定,在一位白人同學高興地説希望“那個混蛋死掉”後,他選擇了退學。一位方濟各修女建議托馬斯前往聖十字學院。儘管離他成長的貧困喬治亞村莊相距甚遠,他還是帶着他所説的深厚憤怒和苦澀的情緒,北上註冊成為大二學生。“我20歲,”托馬斯説。“我沒有地方可去。我沒有路線圖。我沒有人可以交談,沒有人給我建議。”
韋爾斯帶着足球獎學金和超出他18歲年齡的社交能力來到聖十字學院。他在華盛頓長大,主要由一位在美國海軍部郵件室工作的母親撫養。韋爾斯承認,想到“去馬薩諸塞州伍斯特的一所全男生、以白人為主的耶穌會學院”讓他感到畏懼,因為他曾在大多數學生都是黑人公立學校就讀。韋爾斯有其他的錄取通知,但他喜歡運動和學術的平衡,更重要的是,在校園訪問期間,他與詹金斯和格雷森(一個頂尖的籃球運動員)立即建立了聯繫。
儘管如此,仍然有跡象表明前方有障礙。詹金斯回憶起一位足球教練愉快地説:“你們這些黑人在這裏真的會喜歡的。”而布魯克斯雖然對非裔美國新兵的智力和紀律印象深刻,但卻面臨校友們關於候選人是否具備入學資格的嚴峻質疑。一些新兵也有自己的疑慮。僅憑他的SAT成績,他回憶起數學532分和英語489分,或者他在學校的表現雖然穩健但並不出色,瓊斯無法理解自己是如何能夠進入這裏的。“五年前,聖十字學院不會選擇我,”他説。
到達
布魯克斯預料到新生會感到高度的不適,他是對的。瓊斯雖然在一個全黑人社區由一位文盲單身母親撫養長大,但他天真地期待在他所稱的“廢奴之地”感到像在家一樣。相反,他遭遇了不斷的目光和微妙的拒絕。他到達時發現他的白人室友在宿舍裏忙碌,和預備學校的朋友們敍舊。他們從未建立聯繫。瓊斯説:“他的父母在學年期間來訪,他從未帶他們來介紹給我。絕對沒有。”另一位學生問:“如果你是有色人種,進這裏會更容易嗎?”
也許,行政部門的一些人試圖通過打電話給潛在的室友,詢問他們是否“介意和一個黑人同住”,這並沒有幫助。格雷森回憶道:“沒有人聯繫我問我是否介意和一個白人同住。”
認識到環境的挑戰,布魯克斯允許黑人學生自我選擇。當威爾斯來請求一個黑人學生走廊時,布魯克斯同意了,儘管他覺得這是個壞主意。他幫助他們獲得了希利大廳的頂層——這是一個重要的象徵性舉動,因為這棟建築是以詹姆斯·A·希利主教命名的,他是愛爾蘭移民和一名奴隸的兒子,1849年在第一屆聖十字學院的班級中擔任畢業生代表。“有時候,讓他們做他們想做的事情,看看結果如何,可能更好,”布魯克斯解釋道。托馬斯在新成立的黑人學生聯合會中投票反對這個想法,他承認這個走廊“是你能找到的少數舒適區之一。”
兄弟情誼
共同生活在一起培養了男性之間強烈的兄弟情誼。領導者是威爾斯,他迅速放棄了足球,專注於學業(這一舉動並沒有影響他的獎學金)。布魯克斯表示贊同,認為專注於能夠發揮他智力技能而非身體技能的職業更為現實。(他還告訴籃球隊隊長格雷森:“你不是因為打籃球而在這裏。”)這位神父發現自己花了很多時間與威爾斯交談,討論種族問題、課程,以及黑人學生在校園上想要的東西。“泰德總是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布魯克斯説。“他願意付出努力和工作來實現目標。”
韋爾斯推動了周圍的人,其他人也是如此。“他真的很聰明,但認為自己是個不夠優秀的人,”他的前室友詹金斯説。“我會在考試前的凌晨1點上牀睡覺,他會問‘J,你在做什麼?’‘在睡覺。’‘你覺得你能得多少分?’‘我不知道,也許是B。’然後他説:‘當A還在桌子上時,你怎麼能滿足於B呢?’”
在黑暗走廊的舒適中,這些人感到可以做自己。詹金斯,那個明星橄欖球運動員,他的兒子朱利安現在是坦帕灣海盜隊的防守端,充當了小丑。“如果埃迪來和你討論一個問題,他會非常友好,開朗地談論一個積極的話題或講個笑話,”布魯克斯説。“他絕不會帶着長臉來告訴你有問題。”瓊斯傾向於在週六下午沉浸在書本中,而不是交談。格雷森説他是“這個小組中的所羅門般的人”——或者至少是最高的,身高6英尺4英寸——是麪包車鑰匙的保管者。他們用它去其他學校的聚會或訪問波士頓。
對許多人來説,托馬斯是個謎。瓊斯説他很堅定,甚至在開車的方式上。格雷森説,托馬斯因其“對自己運動能力的錯誤看法”而被稱為“表弟”,這個名字源於著名的波士頓凱爾特人球員鮑勃·庫西,托馬斯以其響亮的笑聲和喜歡在爭論中持相反觀點而聞名。“你會説:‘天空是藍色的,’而他會説:‘實際上,它是橙色和灰色的混合,’”格雷森説。托馬斯和韋爾斯在許多問題上針鋒相對——托馬斯常常主張與學校其他人保持一致,而韋爾斯則認為挑戰規則並創造一些新事物更好。“這是美國最好的戲劇,”詹金斯説。
布魯克斯早早就感覺到托馬斯帶來了他所稱的“情感掙扎”。這位牧師花了很多時間傾聽,並盡力引導他。他幫助托馬斯和他的朋友吉爾·哈迪找到暑期工作,吉爾後來成為了一名頂尖律師,但在一次潛水事故中去世。布魯克斯讓他們在聖十字會擁有的一棟房子裏度過夏天。他曾為其他黑人學生做過類似的努力,甚至在未來的醫生馬爾科姆·約瑟夫的父母無法再負擔他上學的附加費用時,湊錢幫助他。托馬斯説,布魯克斯“填補了你來自哪裏和你身在何處之間的空白……有很多變化需要吸收。光是想想就讓人感到疲憊。現在仍然非常疲憊。”
危機
鞏固黑人學生與布魯克斯之間紐帶的事件始於1969年12月10日。那天早上,數十名學生抗議通用電氣公司(GE)涉嫌從越南戰爭中獲利,封鎖了校園中心的入口,以阻止GE的招聘活動。大約五名黑人示威者在黑人學生聯合會拒絕正式支持後,自發前來。大學司法委員會只暫停了組織者和黑人蔘與者,理由是黑人學生在照片中容易識別。威爾斯在委員會面前代表被開除的黑人學生。當他和馬丁向聖十字會校長雷蒙德·J·索德斯牧師抱怨這種選擇性對待時,校長拒絕撤銷決定。幾乎所有65名黑人學生決定退學。“我們都非常害怕退學的後果,”威爾斯説,但他補充説,每個人都覺得必須採取立場。“這既歧視又不公平。”
如果沒有布魯克斯的介入,代價可能會非常深遠。他稱這一決定不公,試圖爭取特赦並吸引學生們回來。當他們離開校園時,常常讓他們的父母感到深深的失望,布魯克斯在夜間工作,與校長威爾斯和其他人交談。“我們沒有錢,所以布魯克斯父親給了我們幾百美元用於食物。”布魯克斯激烈地爭辯,行政部門必須停止針對黑人學生的懲罰。“這基本上是種族主義,”他現在這樣説學校的決定。最後,在經過兩天多的緊張討論和全國頭條新聞後,索德斯授予了特赦。校友們感到憤怒。正是布魯克斯承擔了安撫他們的任務,同時強化了“非裔美國人將會在霍利十字架,無論你喜歡與否”的信息。
今天
隨着歲月的流逝,這些人在霍利十字架共同經歷的印記依然深刻。沒有人確定如果沒有經歷這一切自己會在哪裏。托馬斯在1971年離開,追求在耶魯大學獲得法律學位的夢想,他認為這一經歷與他的本科學習相比令人失望。“讓我這樣説吧。那不是霍利十字架的環境,”托馬斯説,他將霍利十字架當時形容為B或B+的學校。與耶魯不同,霍利十字架並不是一所精英機構。沒有人期望黑人學生僅僅因為邁入校門而感到感激。“你上大學不是為了做裝飾。你不是為了取悦其他人而在那裏,”他説。“我上學是為了學習並繼續我的生活。”
其餘的人在1972年離開,有些人走上了明確鋪就的道路,而另一些人則花時間去弄清楚事情。格雷森的籃球夢想在他大四時膝蓋骨骨折時破滅,失去了被選中的機會。布魯克斯幫助他度過了這一切。像許多同學一樣,格雷森獲得了法學學位,部分原因是“這消除了對你能力的質疑。”然後他進入了企業界、政治和金融,成為一家大型公司的市政債券部門的第一位非洲裔美國人(保誠證券(PRU))。布魯克斯和學校“讓我有了競爭的感覺,”格雷森説,他現在是投資公司M.R. Beal & Co.的總裁兼首席運營官。詹金斯在獲得法學學位並在波士頓追求職業生涯之前曾在NFL短暫效力。“我們都知道我們身在何處以及想去哪裏,”他説。即使是瓊斯,曾短暫無家可歸併陷入收入較低的工作,也從未放棄他的抱負,這要歸功於他在聖十字學院得到的鼓勵。“如果我沒有去那裏,我就不會成為一名作家,”他説。
布魯克斯不是救世主,也不是真正的父親形象。在威爾斯看來,他所做的是證明大學最高層的某個人非常關心他們和他們的成功。“知道這一點讓我們能夠保持參與,”他説。“我們改變了大學,而它也改變了我們。”
托馬斯有時渴望那些日子的友誼。“我一直專注於這些消耗你生活的工作,”他説,指着掛在他最高法院辦公室牆上的一幅素描。它描繪了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手臂無力地垂向地面。一位朋友覺得這捕捉到了他的生活。“只是疲憊。精神上的。身體上的。靈魂上的,”托馬斯解釋道。“你只想放慢腳步。你看到人們散步,你也想去。”讓他微笑的一件事是想到那位在他生活的困難時期幫助他茁壯成長的耶穌會神父。他堅稱,他的同齡人能夠走上如此成功的職業生涯並不是偶然。“是布魯克斯神父。”
由黛安·布雷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