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募股權與中國 - 彭博社

很難想到一個美國產品比用於印刷雜誌、年報、目錄和汽車經銷商宣傳冊的塗層紙更不具戰略重要性。然而，商務部長卡洛斯·M·古鐵雷斯在3月30日宣佈對來自中國的塗層紙進口徵收關税——這是至少二十年來美國反補貼法首次適用於該國。他表示，通過對不公平的中國貿易採取行動，美國是在為“美國製造商、工人和農民”站出來。

但古鐵雷斯遺漏了一個重要的受益羣體：私募股權投資者。事實證明，提出投訴的紙張製造商NewPage Corp.通過多箇中介層級由總部位於紐約的Cerberus Capital Management擁有，這是一家由富有且隱秘的斯蒂芬·A·費因伯格控制的龐大私人投資集團。另一個大行業參與者Verso Paper則由私募投資公司Apollo Management的附屬公司控股。

政府的行動引發了關於私募投資公司政治影響力的明顯質疑，尤其是考慮到Cerberus的董事長約翰·W·斯諾曾在2003年2月至2006年7月擔任喬治·W·布什總統的財政部長。但Cerberus表示，斯諾並沒有代表NewPage打電話。而且Cerberus的投資興趣遠不止於塗層紙——斯諾最近訪問中國，呼籲該國與美國之間加強商業合作。

但從更廣泛的意義上説，正在發生的事情無疑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商業融資方式之間的對決。一方面是中國，因通過低成本貸款和債務減免等補貼被指責降低塗布紙製造商的資本成本。另一方面是私人資金機構，它們通過向投資者承諾在低迴報的世界中獲得高回報來籌集鉅額資金池。

這些貿易制裁——商務部仍可能撤回——將保護私募股權擁有的紙廠免受中國廉價資本的影響，並幫助私人投資者實現他們想要的高回報。這場金融體系的鬥爭可能預示着下一波貿易爭端的到來。

我們是如何陷入這種局面的？在過去的幾年裏，美國紙業巨頭如梅德韋斯特沃公司（MWV）和國際紙業公司（IP）希望剝離一些表現不佳的部門。他們在私募股權公司中找到了願意購買的買家，這些公司看到了一個好交易。

特別是在2005年初，梅德韋斯特沃將其塗布紙廠和其他資產以21億美元的價格出售給NewPage。新成立的公司承擔了約18億美元的債務來融資這筆收購。根據提交給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文件，一家由Cerberus擁有的附屬公司投入了4.15億美元的股本。（披露：同一文件列出了麥格勞-希爾公司，即商業週刊的母公司，作為NewPage的最大客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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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槓桿收購使NewPage揹負了鉅額債務和高達1.65億美元的利息支付，約為其8800萬美元資本支出的兩倍。這麼重的債務使得公司更難與中國以及大型歐洲紙張製造商競爭。NewPage在2006年10月對中國提起了投訴，這距離Cerberus接管大約18個月。這是自1991年以來，任何公司首次正式對非市場經濟體提出這樣的投訴。

現在，NewPage由一傢俬人投資公司擁有並不意味着貿易制裁是錯誤的。實際上，大型紙張製造商可能部分是因為看到了湧來的中國廉價塗布紙出口而出售了他們的業務，這一出口從2004年的2100萬美元飆升至2006年的2.24億美元。如果貿易制裁得以實施，可能有助於保護NewPage的4000多個工作崗位，其中許多位於美國經濟蕭條地區。

可以説，中國正處於一個這樣的補貼是不可接受的階段，就像對空客和波音公司的資本補貼對歐洲和美國是不可接受的一樣。“我們的觀點非常簡單，”NewPage首席執行官Mark A. Suwyn説。“如果公平，我們將與世界上任何人競爭。中國不能加入世貿組織，然後選擇把我的國家當作傾銷場。這是非法的。”

許多擔心中國進口潮上升的人同意Suwyn的看法。但他們是否願意為了保護私人股本投資者而與中國展開貿易戰呢？

由彼得·科伊和邁克爾·曼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