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巨龍絆倒 - 彭博社

作者 布魯斯·艾恩霍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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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世界以一種既着迷又憂慮的心態，目睹中國科技公司從半導體到手機等各種產品，逐漸走上全球舞台。投資者紛紛湧入，希望能從押注於一個正在崛起的英特爾（INTC ）或戴爾（DELL ）中獲得回報。與此同時，潛在的競爭對手則擔心，中國人可能像之前的日本人和韓國人一樣，擠進全球的顯著地位。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兩組人都沒有完全正確。對於一眾試圖適應大聯盟生活的中國科技公司來説，這些日子非常艱難。手機制造商TCL和寧波鳥的市場份額被全球巨頭諾基亞（NOK ）和摩托羅拉（MOT ）削減。電信設備製造商華為技術和中興的利潤率也大幅縮水。作為中國最大的液晶顯示屏製造商，BOE科技集團為了支撐收益，已經拋售了非核心資產，並在遊説政府進行救助。曾希望挑戰台灣成為全球領導者的芯片製造商中芯國際和格科微電子，現如今也步履維艱。“我們最大的挑戰是如何讓公司盈利，”中芯國際的香港代表安妮·陳表示。

即使是中國新興企業中最引人注目的電腦製造商聯想集團（LNVGY），在海外也面臨困境。聯想在2005年收購IBM（IBM）的個人電腦部門，曾預測它將轉變為一個能夠挑戰戴爾公司和惠普公司（HPQ）的強大企業。然而，儘管聯想在中國仍然是領導者，但在海外卻落後於大型競爭對手。根據行業觀察機構Gartner的説法，聯想在第一季度獲得了市場份額，但不足以阻止台灣競爭對手宏碁公司超越它，成為全球第三。4月19日，聯想表示將裁員1,400人，約佔其全球員工的5%，大部分裁員來自歐洲和美國。它計劃用中國的低成本員工填補部分職位。“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聯想美洲集團總裁羅裏·瑞德説。“我們面臨着強大的競爭對手。”

困擾中國科技巨頭的一些不景氣可以歸因於主要是商品行業的市場力量。液晶面板製造商在2004年進入這一行業，那一年該行業利潤最高。自那時以來，幾乎沒有公司盈利。而中芯國際的困境部分是由於半導體行業的低迷。儘管這家總部位於上海的芯片製造商在4月27日表示第一季度實現了900萬美元的利潤，但根據麥格理研究公司的估計，如果沒有一次性財務收益，中芯國際將虧損4,000萬美元。對於聯想來説，國內的價格戰壓縮了利潤率，而其海外業務則受到物流問題的困擾。例如，儘管歐洲的消費筆記本電腦銷售激增，但聯想無法將足夠的機器送入當地商店。

中國科技希望者的困境，雖然並不完全是由於時機不佳或管理失誤造成的。原本應該是中國科技公司的一大優勢——來自北京的支持——在許多情況下卻變成了負擔。作為交換，獲得優惠貸款、税收減免和優厚房地產交易的共產黨高層往往能夠影響關鍵的商業決策。

以中芯國際為例。這家芯片製造商將很快在中國五個城市運營工廠。相比之下，中芯國際的台灣競爭對手，聯合微電子公司（UMC）和台灣半導體制造公司（TSM），大部分工廠建在台灣兩個相距僅幾小時車程的科技園區內，這使得管理工廠變得更加容易。那麼，為什麼中芯國際會分散這麼多呢？“每個[地方]政府都想進入高科技領域，”來自大和研究所的分析師普拉納布·庫馬爾·薩馬爾在香港表示。這可能在政治上看起來不錯，但在商業上並不聰明。

許多中國公司也在為政府推動本土技術發展的努力付出代價。例如，國有的 大唐電信科技產業集團 在所謂的第三代（3G）移動通信的中國標準上浪費了數億美元和近十年的時間，而它本可以輕鬆採用已經在使用的國際標準。這也給華為、中興和國內數十家手機制造商帶來了困擾。北京的馬橋諮詢有限公司的馬克·納特金表示，中國公司“沒有一個[3G]市場可以讓他們磨練技能。”

與此同時，來自其他國家的競爭對手並沒有停下腳步。台灣、韓國和日本的液晶顯示器製造商正在向更高效的工廠投入數十億美元，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在大陸。中國在技術和資金方面都缺乏建設如此昂貴工廠的能力。“要趕上是非常困難的，”市場追蹤公司iSuppli Corp的中國研究總監Byron Wu説。

不過，不要低估中國的科技公司。一個蓬勃發展的領域是互聯網。搜索引擎百度（BIDU）繼續擴大與競爭對手谷歌（GOOG）和雅虎（YHOO）的差距。騰訊控股是即時通訊的領導者，而網易（NTES）在網絡遊戲方面佔據主導地位。他們有一個共同點：沒有政府支持。與聯想和中芯國際等公司相比，他們主要專注於本地市場。

與此同時，中國的國有冠軍仍然有很大的潛力。請記住，韓國和日本花了幾十年才實現全球主導地位。而中國擁有龐大的本土市場，這使他們有機會繼續磨練技能，以便未來進軍海外市場。然而，回報可能會比中國支持者最初預期的要晚。台北德意志銀行（DB）的分析師Frank Lee説：“關於中國科技公司的興奮情緒很高，但中國政策制定者‘低估了所需的條件’。”

布魯斯·艾恩霍恩是《商業週刊》BusinessWeek在香港的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