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信：死而復生 - 彭博社

作者 斯賓塞·E·安特

封面故事播客

在四月，當數十萬人點擊 YouTube.com (GOOG ) 觀看喜劇演員威爾·法瑞爾的短視頻 房東 時，笑聲在空氣中盪漾。畢竟，看到一個穿着派對裙的小女孩扮演一個憤怒的房東，尖叫着“我受夠這些廢話了……我想要我的錢！”對着法瑞爾，她那頭蓬鬆的租客，實在是太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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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們無法看到的是，各公司拼湊起來的龐大框架，每天在互聯網上傳輸數百萬個這樣的剪輯。比如説，當新澤西州新布倫瑞克的羅格斯大學的一名學生點擊 房東 時，谷歌（GOOG ）在加利福尼亞的眾多數據中心中的數十萬台計算機服務器之一通過思科系統（CSCO ）和瞻博網絡（JNPR ）的網絡設備將視頻傳送出去。去年，谷歌，YouTube 的母公司，花費了 19 億美元，或其銷售額的 18%，用於技術系統和其他資本支出，以快速提供視頻和處理搜索引擎查詢。

從谷歌的設施出發，視頻通過 Level 3 Communications Inc. 的光纖網絡橫跨美國，這個網絡覆蓋了 47,000 英里的電纜。到達新澤西后，視頻被交給了由 Verizon Communications Inc.（VZ ）運營的新光纖環路。幾毫秒後，Verizon 通過直接接入大樓的寬帶連接將視頻傳送到新布倫瑞克的一套公寓中。

在那些被視為理所當然的電線、電纜和計算機中，藴藏着一個非凡的復興故事。七年前，通信行業由提供從電話到計算機網絡再到路由器和交換機的一切公司的組成，遭遇了自大蕭條以來美國工業最嚴重的崩潰。隨着驚人的速度和幾乎沒有提前警告，像全球電信有限公司（GLBC）和世界通信公司這樣的高飛公司，因負債累累以建設光纖網絡並收購公司以期待永無止境的電子商務繁榮而破產。像AT&T這樣的巨頭在急於從急劇下滑的銷售和利潤中恢復時被撕裂。數十萬工人失去了工作。一些膨脹股票的價格——在最極端的情況下，市盈率超過400——暴跌95%或更多。

投資者在短短兩年多的時間裏看到約2萬億美元的市場價值蒸發——是互聯網泡沫破裂所造成損失的兩倍。在廢墟中，一些人預測，行業可能需要十年或更長時間才能恢復並填滿那些星空下的高管們埋在地球和海洋下的空管道。

然而，在過去的一年裏，電信行業重新煥發生機。歸功於對寬帶互聯網連接需求的穩定增長，這使得觀看貓咪視頻、iPod音樂文件以及諸如免費互聯網電話等網絡啓發服務變得輕而易舉。事實上，今年美國成年人中寬帶的採用預計將跨越50%的重要門檻。資本支出正在上升，因為公司投資建設高速網絡。私募股權投資者正在對該行業進行鉅額押注，例如，銀湖合夥人和德克薩斯太平洋集團在6月5日同意支付82億美元收購網絡設備製造商Avaya。而寬帶通信能力的過剩幾乎已經消失。

在2002年，互聯網的傳輸能力大約有一半未被使用。今天，這條管道的容量幾乎翻了一番，但未使用的部分已降至約30%。因此，在美國某些地區，公司為帶寬支付的價格在經歷了六年的下降後開始上漲。“我們所有人都在計劃擴展我們的骨幹網絡，以支持互聯網應用和視頻的增長，”丹·約斯特（Dan Yost），位於丹佛的通信提供商Qwest Communications International Inc.的產品執行副總裁説。（Q）

也許電信復甦的最佳指標是這個驚人的數據點：預計今年該行業的利潤將達到720億美元，首次超過1998年創下的650億美元的高點。

你不需要告訴投資者電信行業已經迴歸。在過去18個月中，它一直是股市中最熱門的行業之一。在2006年，大型電話公司和其他在電信HOLDRS（TTH）交易所交易基金中的股票上漲了34%，而在2005年幾乎下降了10%。到目前為止，該基金在2007年上漲了14.8%，而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僅上漲了7.7%。

但是，電信的復甦對華爾街以外的影響遠不止於此。在電信基礎設施上的每一美元支出對整個美國經濟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事實上，越來越多的研究發現，電信投資在刺激經濟增長和生產力方面發揮着至關重要的作用——其影響甚至超過了在道路、電力或教育上的支出。通信資產通過降低整個經濟的商業成本，產生了巨大的收益。高速數據網絡突然使各種工人更容易、更便宜地下訂單、服務客户和開拓新業務。

2001年在*《美國經濟評論》*上發表的一篇論文，由柏林社會科學研究中心的拉爾斯-亨德里克·羅勒和倫敦商學院的倫納德·瓦弗曼撰寫，得出結論認為，21個發達國家的陸基電信網絡的普及佔1970年至1990年間經濟產出增長的三分之一。其他研究表明，光纖和無線網絡為富國和窮國的經濟提供了各自獨特的推動力。“在科技危機的灰燼中，我們得到了一個世界級、嶄新的通信網絡，”穆迪公司（MCO）的首席經濟學家馬克·贊迪説。“這自那時以來一直是超額生產力增長的關鍵。”

這個9000億美元的行業與2000年時大相徑庭。權力的平衡已經向YouTube和MySpace等網絡新興企業傾斜，這些公司在七年前幾乎沒有引起關注。與此同時，貝爾電話公司已經整合，並在瘋狂開發他們希望能夠利用數十億美元投資建設快速新網絡的服務。

然而，目前尚不清楚這些網絡所帶來的價值將有多少被貝爾公司自身所捕獲。大型電話公司在競爭激烈的領域中沒有開發顛覆性技術的歷史。“他們面臨着很大的挑戰，”前聯邦通信委員會主席、現任凱雷集團（一個大型私募股權公司，已購買了一些電信資產）的董事總經理威廉·E·肯納德説。與此同時，谷歌等網絡公司正在努力推動無線行業的更多競爭，並放鬆貝爾公司對互聯網分發的控制。

本月備受期待的蘋果公司（AAPL）iPhone的到來，它可以上網、拍照、播放音樂——哦，對了，還能打電話——可能預示着大型電信公司將迎來新一輪的顛覆。通過允許軟件開發者為更好的移動網絡設備編寫應用程序，蘋果試圖打破所謂的無線公司控制無線互聯網網關和手機屏幕上內容的圍牆花園模式。如果iPhone的網頁瀏覽器表現如宣傳所言，客户可能會開始要求在手機上提供全方位的互聯網服務以及在服務計劃中獲得新的自由。這反過來可能會對服務器和路由器、視頻服務以及升級的無線網絡產生更大的需求。

在廣泛的行業復甦中，一些顯著的逆轉令人矚目。很少有公司像Level 3 Communications那樣在經濟崩潰中受到如此嚴重的衝擊。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詹姆斯·Q·克勞創辦Level 3於1998年，夢想建立世界上最大、最先進的光纖網絡——並從包括奧馬哈建築巨頭沃爾特·斯科特·小在內的投資者那裏籌集了30億美元。不久之後，該公司在20個時區內挖掘土地，250個團隊以每天19英里的驚人速度安裝光纖。2000年3月，Level 3的股票達到每股130美元的峯值。但隨着資金如水般湧入，到年底至少有50家公司加入提供互聯網骨幹服務。當顯而易見克勞的網絡吸引到的競爭者多於客户時，股票暴跌，幾乎使公司瀕臨破產。到2001年10月，股票跌至每股1.98美元，給投資者帶來了數百億美元的損失。

今天，Level 3 重新活躍並持續增長。在過去三年中，強勁的債券市場使公司能夠以更低的利率再融資其鉅額債務，並完成了價值超過 40 億美元的 10 項收購。Level 3 表示，如今其網絡流量中有超過一半來自網絡視頻，而在 2000 年時沒有這樣的流量。高債務水平使其業務處於虧損狀態；分析師預計 Level 3 直到今年年底才會產生正現金流。但在過去九個月中，Level 3 的股票上漲了 60%，達到約 5 1/2，因為它獲得了一種生存者溢價。“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處於死亡觀察中，但現在他們是美國批發[帶寬]業務中最後一個站着的人，”華盛頓特區 TeleGeography Research 的分析師 Stephan Beckert 説。

現在甚至一些首次公開募股在華爾街也引起了關注。總部位於達拉斯的無線服務提供商 MetroPCS Communications Inc.（PCS）自 4 月 22 日以每股 23 美元上市以來，股價幾乎上漲了 50%。通信設備製造商 Riverbed Technology Inc.（RVBD）的股價自 2006 年 9 月首次公開募股以來已增長了四倍，達到 40。“通信行業有大量的初創創新，”位於馬薩諸塞州沃爾瑟姆的風險投資公司 Battery Ventures 的合夥人 Morgan Jones 説，該公司投資了 MetroPCS。

當然，這就是 2000 年時的感覺——非常明顯。當時，似乎對光路由器、“泵激光器”和其他炫酷的寬帶技術的需求將永遠增長。但當互聯網公司在 2000 年春季開始崩潰時，要求互聯網流量每三個月翻一番的預測的荒謬性被揭示出來。資本的水龍頭，曾經為新興電話公司和成熟運營商湧入現金，現在關閉了。由於太多的帶寬提供商追逐下降的需求，批發互聯網連接價格開始每年下降 50%。

第一批重大多米諾骨牌在2001年倒下，當時寬帶供應商Winstar Communications和360Networks申請破產。根據BankruptcyData.com的數據，在接下來的三年裏，655家電信公司以7490億美元的資產總額申請破產。2001年7月21日，在一場會計醜聞揭露了數十億美元的虛報利潤後，代表着繁榮時代承諾的巨頭WorldCom Inc.申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破產索賠。

這次崩潰的範圍令人震驚，讓人聯想到1980年代的儲蓄與貸款危機。但這一次，遭受損失的是私人投資者，而不是政府。而創造性破壞的速度有一個優勢：到2004年初，復甦已經開始。在那年的2月，一項關鍵交易中，Cingular Wireless同意以約410億美元收購AT&T Wireless Services。很快，整合進入了快車道。12月，Sprint宣佈以350億美元收購Nextel Communications；一個月後，SBC Communications表示將以160億美元收購AT&T；再一個月後，Verizon達成協議以84億美元收購前WorldCom的MCI。

但是，當電話和有線公司收緊對傳輸管道的控制時，一羣新興公司開始填補這些管道。在線視頻的爆炸性增長和電信的重生恰好發生在同一時間並非偶然。一個典型的視頻消耗的帶寬是音頻文件的1000倍。（同樣，高定義視頻消耗的帶寬是普通視頻的7到10倍，這可能會引發網絡增長的下一個浪潮。）

在線視頻在2000年幾乎不存在。今天，所有互聯網流量中有三分之一來自網絡視頻，房東包括在內。根據TeleGeography的數據顯示，由於YouTube等帶寬需求高的服務，從2003年到2006年，全球互聯網流量以每年75%的複合年增長率增長。“當你將這些數字進行復合時，我不在乎你有多少庫存，它將會從貨架上消失，”Level 3的首席執行官Crowe説。

要理解視頻如何迅速佔領網絡，可以考慮VideoEgg Inc.的經歷。雖然沒有YouTube那麼知名，但VideoEgg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已成長為社交網絡網站上最大的在線視頻服務。大型在線社區如Bebo和hi5並沒有建立自己的網絡視頻服務，而是使用VideoEgg的技術讓成員在他們的網站上廣播視頻。

今天，VideoEgg每天在70個網站上提供大約1500萬個視頻。為了交付這些視頻，該公司與AT&T和Verizon等巨頭以及網絡內容交付服務商Akamai Technologies合作。（AKAM）到年底，VideoEgg的首席執行官兼聯合創始人Matt Sanchez相信公司可以將當前的流量增加三倍以上。

主流組織也將寬帶網絡融入到他們日常運營的結構中。以郵件投遞這樣簡單的事情為例。自2005年以來，美國郵政局一直在使用無線掃描儀，以便郵件處理人員可以跟蹤每年投遞的2000億件郵件的位置信息。現在，它正在測試一種無線系統，可以跟蹤停放在其22個大宗郵件中心的數千個郵件拖車。自2001年以來，郵政局已將其網絡容量提高了十倍，以支持這些系統。因此，該服務已成為電信基礎設施的主要買家，每年在Verizon和AT&T提供的通信服務上花費數億美元。

確實，儘管公司在計算機和其他信息技術上的支出仍然很緊縮，但許多公司認為新網絡為他們的投資提供了巨大的回報。根據加利福尼亞州坎貝爾的Infonetics Research的預測，未來三年企業在通信設備上的全球支出預計將增長20%。考慮一下服裝製造商Liz Claiborne Inc.的經歷（LIZ）：在2005年底，員工們越來越沮喪，因為打開一個40兆字節的電子表格竟然需要半個小時。公司安裝了Riverbed Technology的新設備，該設備壓縮文件並將最常用的數據存儲在離用户更近的地方，文檔在幾分鐘內就打開了。“人們都在説，哇，我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快，”Liz Claiborne的技術架構師Rakesh Patel説。

如果説舊的電信世界是由臃腫的地區壟斷所主導，那麼新的世界則是一個競爭激烈的混戰場，充滿了靈活的參與者。這反映在行業的生產力大幅提升上。雖然電信收入現在比2000年高出19%，但這筆錢僅支持110萬名員工，較繁榮時期的水平下降了近30%。AT&T的新CEO Randall Stephenson表示：“在每個領域：寬帶、固定電話和無線，競爭變得異常激烈。”

對於AT&T、Verizon和Qwest等大型運營商來説，主要挑戰是減緩傳統固定電話客户的流失，同時在無線、互聯網服務、付費電視和廣告等新市場中實現更快的收入增長。這些運營商必須克服“愚蠢管道”的聲譽，證明他們能夠用創新的產品和服務組合填充他們的網絡，以打動客户——同時還要與竊取數百萬電話客户的有線電視運營商競爭，並抵禦或與谷歌和蘋果等激進的新進入者達成和解。（AAPL）

有理由相信電話公司正在重新定義自己。例如，Verizon很快將提供服務，允許消費者在手機、個人電腦和電視之間個性化和分享照片、視頻及其他媒體。五年前，Verizon大約僱傭了100名軟件開發人員，他們主要專注於安裝公司外部開發的產品。如今，首席技術官Shaygan Kheradpir監督着超過1,000名開發人員。今年7月，該公司將為Verizon的FiOSTV服務推出一個互動媒體指南；通過點擊它，沙發土豆們可以訪問他們存儲在個人電腦上的所有照片、音樂和視頻。在未來，Verizon表示將借鑑YouTube的做法，允許電視客户創建自己的個性化視頻頻道。“我們不必擁有每項服務，”Verizon首席執行官Ivan G. Seidenberg説。“我們只需將許多服務打包，並幫助客户找到他們喜歡的東西。”

美國電話公司不再像過去那樣依賴無線業務來實現增長，這並沒有幫助。移動電話市場正在成熟。今年，美國新無線用户的增長率預計將首次下降。為了繼續實現兩位數的收入增長，無線運營商必須從彼此那裏搶奪客户，或説服更多消費者購買下一代手機併購買所謂的3G服務，如遊戲、音樂和視頻。每個主要無線服務提供商都在升級其網絡，以提供更快的無線內容上傳和下載速度。但在美國，只有15%的無線手機能夠處理3G服務。

這引發了一個令人不安的問題：是否還有其他不愉快的驚喜在等待那些購買了電信轉型這一光鮮形象的投資者？也許是的。對於新的手機業務，尤其是視頻下載的某些預測，似乎有些誇張，像是90年代末的那種感覺。但與上一次讓電信投資者跌入深淵的無限期望感相比，現在的情況遠沒有那麼嚴重。儘管近期表現強勁，像AT&T、Verizon和思科系統這樣的股票今天的交易價格仍然是2007年收益的15到20倍。而思科在2000年的市盈率達到了145。

也許思科，作為網絡設備的第一賣家，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在當時看似互聯網崛起的一個里程碑時，思科在2000年3月短暫超過微軟公司，成為全球最有價值的公司。不久之後，思科不得不減記20億美元的無法出售的路由器和其他設備。到2002年7月，其股價從77跌至12。思科削減成本，首次裁員，並度過了風暴。今天，它再次蓬勃發展，向擴展服務的有線電視和電話公司銷售設備，並向新的商業和消費市場拓展。在最近一個季度，該公司報告利潤為19億美元，同比增長34%，銷售額為89億美元。6月12日，股票交易價格約為26。

首席執行官約翰·錢伯斯講述了一個後崩潰時代的故事，概括了事情是多麼迅速地好轉。回到2004年，他回憶道，當思科推出一款大膽的新路由器CRS-1時，批評者們嘲笑它，稱其能夠在幾秒鐘內傳輸整個國會圖書館的內容。分析師預測僅會售出少量。今年，由於視頻帶寬的需求，CRS-1的銷售預計將達到10億美元，是2006年數字的兩倍多。錢伯斯説，他在繁榮、崩潰和再次繁榮的過程中從未缺乏信心：“市場正朝着我們所預想的方向發展。”

與彼得·伯羅斯在加利福尼亞州聖馬特奧，和羅傑·O·克羅基特在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