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赴美手記(十五)：紐約最大的毒瘤是什麼

“911”的紀念浮雕與浮雕旁風化的美國國旗

“911”現場已成建築工地，看不出任何悲情氣息

華盛頓時間2008年10月28日星期二中午11點19

北京時間2008年10月28日星期二晚11點19

華盛頓離白宮最近的地鐵站叫“馬克菲森廣場(McPherson Sqaure)”，一下地鐵滾梯，有一家華人開的小禮品店，店面不大，卻能看到不少政治類商品，比如，奧巴馬和麥凱恩的佩章、人頭像等等。事實上，類似的小店在華盛頓並不少，琳琅滿目、五顏六色的貨品總能激起你購買的慾望，於是，我在經過時，就不由自主地買了三件僅售3.99美元的候選人人頭像的T裇，想着回到北京送人用吧。一回到住處，心裏直呼後悔，因為我在各地至少買了10件各類T裇，不論樣式是否重合，但T裇大同小異，大可不必重複。

這是一次典型的購物健忘症。在貨品價格、顏色、光澤與新穎度衝擊下，在多半時候、多數人都會喪失自我控制力。不知道這種對物慾的奢求是否真是一種人類病態？但是，在紐約，連我這種平時對逛街掃貨實在缺乏興趣的人，也會常常會病發。

那天，到了那個號稱全世界最大的購物商場前，我才第一次聽説“梅西百貨（Macy’s）”這個名字。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揣摩到了興盛於中國各大城市甚至縣鎮的消費主義最初起源地。這裏是全世界最早使用展櫃廣告來刺激消費的地方，早在1867年就開始了，現在各大展櫃的鑲邊都是上世紀的古木色；中國商場裏換取打折卡要到百餘米開外的地方索取，以延長人們在商場裏逗留的時間，這樣的方法在梅西已經實行了上百年；中國大購物中心已店慶為名的促銷活動，這裏也在實行，而且店慶數字是“150”；將首飾、貴重箱包、化妝品放在第一層，然後才是服飾、日常用品，這裏一個半世紀來都是這樣。

我絕對不是想以“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方式，責難美國這位消費主義鼻祖對中國30年經濟的推動作用。我想要説的是，在紐約這個消費主義的起源地，我一次又一次讓“購物健忘症”病發，並常常懊惱自己為何要將一堆不必要的貨品帶回國。除此之外，自己能做得，只能是以現身説法的方式，將目力所及的消費主義陷阱和所產生的社會毒瘤陳述給所有人聽。

消費主義的毒瘤就是讓你學會健忘。不忘記自己曾擁有的貨品，不忘記自己是否需要，怎麼能促進消費呢？但是，問題在於，當你發覺，這種健忘症已經蔓延至紐約的各個角落，甚至正向整個美國和世界傳播時，一種看似很做作的擔憂感，很容易滋生。在“9·11”的發生地，我的這種情緒更加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