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勇：美國“膚色”不會因奧巴馬改變

對於聞名於世的國際政治大師亨廷頓來説，今天，美國曆史上第一位黑人總統的誕生似乎應驗了他幾年前的預言：“美國國家特性將面臨挑戰”。如果説，這種國家特性就是“膚色”的話，那麼，美國的“膚色”會不會因黑人奧巴馬的上台而改變呢？事實上，多元文化不僅不會侵蝕美國的“膚色”，反而會鞏固美國的“民族認同”，在對外層面最終服務於美國的“帝國”戰略。所以説，是奧巴馬溶進了美國的“膚色”，而不是美國的“膚色”因奧巴馬而變。

2004年，亨廷頓在《我們是誰？美國國家特性面臨的挑戰》一書中提出，持續了三百多年的盎格魯—撒克遜新教文化正越來越受到外來移民浪潮與非國家行為體的衝擊，美國的國家特性與國民身份認同正日益面臨嚴峻的挑戰。然而，這絕不是美國一國的獨有現象，而是全球化時代存在於不少國家的共同現象。事實上，美國國家特性的現狀，並不像亨廷頓描述的那樣可怕。世界會發現在不少國家經歷民族分裂噩夢的時候，美國國家特性的認同並沒有消逝。為什麼會這樣呢？關於這一點，筆者比較贊同加拿大學者沙卡文·伯科維奇的觀點，美國“是一個由一致的意識形態聯結在一起的、多元的、講究實際的民族……雖然彼此之間毫不相同，卻都在執行着同一使命”，這個一致意識形態就是以“自由精神、平等主義、個人主義、民眾主義與自由放任”為核心的價值信念。美國社會學家艾倫·沃爾夫也認為，國家信念“是向所有人開放的，無論其信仰、民族或者種族如何”，從這個角度講，美國國內文化差異與種族多樣性只是外在表現，是外在的膚色，它已經被基於信念的內層價值觀所同化了，成為內在的精神膚色。容許多元文化本身就是美國信念與價值觀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在凝聚國內共識，加深民族意象優越感的同時，表現在觀察外部世界上就是“異化”他人，醜化他人，不容許世界文明多樣性；反過來，由此共識指引的對外行動又進一步刺激了國內的價值共識，國家民族特性不僅沒有弱化，反而進一步加強。

美國文化的多元化，擴大了公眾對於政府保護個人權利等價值的認知共識，就是鞏固了大家對於美國主流價值觀優越性認知的共識基礎，最終為對外推行“大一統”的文化演變戰略提供了最好的政治外殼。“美國不能容忍差異,當它常常是不情願地捲入世界事務時便會試圖把其他國家轉變成自己的形象”。以這種價值共識去評論其他國家，結果就是：“無賴國家”、“邪惡軸心”、“不確定”國家等異己定位，經過美國強大輿論機器的運作，在美國國內獲得很大的認同。2003年伊拉克戰爭前夕，儘管未經聯合國授權，美國贊同戰爭的民調支持率卻表現出驚人的一致，當後來公眾發覺伊拉克戰爭起因其實並不是當初想象的那樣時，已經無可奈何。在奧巴馬新政府“變革”形象盛行的氣候下，伊拉克戰爭起因的教訓也許很快會淡出美國人的視線，假如新政府又需要另一場戰爭，難以想象美國的民調支持率會驟降。

另一方面,絕大多數融入美國主流社會的外族人都是對美國價值觀頂禮膜拜的人,退一步講,假如他們不接受這些,也就失去了接觸美國精英並被其認可的交流基礎,最終難免會被美國主流社會所淘汰。早在1782年,法裔美國學者克雷弗克在《一個美國農場主的信》中就説,外來族羣從“他們所擁有的新的生活方式中,從他們服從的新的政府中,從他們所處的新的地位中接受了新的見解與習慣”,由此都成了美國人。我們難以期待,美國外交會因為奧巴馬的出身而對肯尼亞政策另加多少厚愛。

有美國媒體猜測,未來可能出現華裔總統,但又能説明什麼呢？只要中國繼續和平發展,在可預見的將來,即使果有華裔總統出現,美國阻遏中國挑戰其全球優勢地位的對華戰略主軸線也不會因此改變。布什總統曾言,今天“沒有美國種族,只有美國信念”,從這個意義上講,美國的“膚色”不會因美國社會文化的多元化而消逝。▲ （作者是中國綜合開發研究院西南分院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