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衡：“救市”應讓窮人先得利

由於政客、經濟學家的鼓譟和媒體的渲染，許多人一提到金融危機受害者，首先聯想到的是那些破產的投行、被裁減的昔日金融界精英和落魄的華爾街，甚至是焦頭爛額的美國政府等，但事實上，金融危機最直接、最多和最大的受害者，是生活在最底層的各國窮人。

那些如今一臉可憐相的倒灶投行，實質上正是此次金融危機的始作俑者。如今泡沫破裂，他們謝幕下台，只能説是自作自受，更何況，這些人不過是再無過去那般風光而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不但依舊可以過着遠比常人富足的生活，甚至可以得到數額驚人的補償金。而真正被金融危機傷害最深的，是窮人。

金融危機造成的最直接後果，就是市場不景氣，企業大量裁員，失業率直線上升。10月份全美就業數據顯示，當月失業率升至6.5%，非農失業人口超過24萬，出乎絕大多數經濟學家意料，創下近年來最糟糕數據。失業率的上升、經濟的下滑，必將造成社會購買力的下降，影響第二、第三產業的一系列下游企業，而受此影響最深的，仍然是普通的窮人大眾，因為對於中產階級或富人，不過是少度假幾次，或遲些換車的問題，而對於窮人，則是實實在在的温飽問題。

甚至此次金融危機的源頭———“次貸”，受傷害最深的同樣是窮人。眾所周知，靠“次貸”購房的，絕大多數是非如此則無力實現“居者有其屋”的窮人。靠“次貸”衍生工具炒作、牟利者，原本已從中獲得豐厚的回報，而“次貸”的最底層———直接借錢的窮人，所得到的只不過是一個棲身之所，如今“次貸”泡沫破裂，那些“衍生者”損失的不過是金錢和時間，而窮人損失的卻是最基本的權利———居住權。

窮人是任何一個社會里最容易被忽視、卻也最不能被忽視的一羣，他們的安定關乎整個社會的安定，他們的温飽關乎整個社會的温飽，他們的經濟狀況，也關乎整個社會的經濟狀況，只有失業率下降，窮人購買力提高，安全感上升，整個經濟趨勢才能得到切實的穩定和扭轉，金融危機才有望徹底被解決。

歷史的經驗教訓也雄辯地證明了這一點。1929到1933年的經濟危機給美國和歐洲各國造成了號稱“史無前例的”巨大沖擊，整個國民經濟倒退，社會不安定因素激增，從美洲到歐洲，到處充滿着惶恐、暴力和失望。對此，美國總統胡佛曾使用過多種措施“救市”，如調動金融槓桿，鼓勵市場調節，甚至號召演員多演喜劇，好舒緩社會的緊張、失落情緒，但都無濟於事，關鍵正在於，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即只有讓窮人得利，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羅斯福總統當選後敏鋭地覺察到這一點，通過大力推行“新政”：擴大基建項目以吸納更多就業者；提供存款保險以穩定普通儲户信心；通過增加就業提高窮人收入，從而擴大內需、提高社會購買力，最終挽狂瀾於既倒，成功拯救了美國經濟。可以説，羅斯福新政成功的關鍵在於找對了切入點：“救市”的關鍵，是讓窮人得利。

如今雖然時過境遷，但根本的原則卻不會因時代的不同而改變：不論採取怎樣的“救市”措施，如果不能讓窮人相信自己的存款不會因危機而受損，不能讓他們相信自己的住房和工作不會因危機而被撼動，不能讓他們相信，明天會比今天過得更好，“救市”會首先給他們帶來實惠和希望，那麼，就很難指望這些措施，能從根本上達到設計者拯救金融、拯救經濟的初衷。▲（作者是國際問題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