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東勳：中國與韓國不能只做生意

2008年是韓中關係史上非常奇特的一年。“韓中全面合作伙伴關係”提升為“韓中戰略合作伙伴關係”，對兩國關係發展意義深遠。但這一年也將會成為韓中兩國曆史記憶中不太愉快的一年。從拉薩暴力事件、四川地震到北京奧運會，一些事件促使了兩國網絡上出現了惡意留言，接連不斷地激發了中國人的“反韓情緒”和韓國人的“反中情緒”。在韓中關係如此緊密的今天，還會因為誤會和偏見產生惡意情緒，其背後的原因可能恰恰是由於生意做得太多，而對話太少。韓國有句諺語：“別讓一滴墨髒了一缸水。”放在這裏形容韓中關係非常合適。

對於網絡上的惡意留言，韓國學界和媒體都進行了思考和討論。一方面，進行網絡留言的主體是年輕人，容易盲目衝動、意氣用事。而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原因，韓國人對中國人的瞭解其實非常淺顯，無論是深度還是廣度上對中國的現實情況的理解都很不足。相比對西方社會全面、立體的認知，韓國人眼中的中國更多的只是經濟的騰飛和物質的豐富，但對文化和精神層面的鉅變涉及很少。雙邊文化交流中，介紹中國古典文化的項目更多，關注中國現代問題的則少。韓國人不瞭解當代中國複雜的社會現實，更不瞭解當代中國人的所思所感。中國印象被過於簡單化，所以變得特別脆弱。

反觀之，中國對韓國人的文化和民眾心理也欠缺立體性認知。從我接觸的一些普通中國人的經驗來看，他們往往以為韓國就是韓劇中的模樣，其實韓劇和韓國現實相差十萬八千里。在發生不愉快事件之後，人們往往更容易注意負面消息，而反思性的觀點往往被忽略。比如，四川發生強烈餘震時，韓國網絡上出現了幾條惡意留言，但馬上就有要求清除它們的很多跟帖：“請清除惡意留言”、“中國人啊，請鼓起勇氣加油啊”、“千萬不要再發生什麼災害”。更有趣的是，還有留言説：“只要有關於中國的報道，日本鬼子就成羣結隊地搖身一變成了韓國人，用令人瞠目結舌的惡毒語言辱罵中國，這是離間韓中兩國的陰謀”。這種説法體現了韓國人因為歷史原因，覺得與中國人更親近。在觀看中日賽事時，韓國人往往選擇給中國加油，以前中國人也往往在韓日賽事中為韓國人加油，所以這次奧運會中，韓國人發現在韓日賽事中，中國人為日本人加油，頗感失落。

據韓國方面的統計，從媒體報道上看，目前，韓國媒體對中國的報道量已經超過對美國和日本的報道，而中國媒體對韓國的報道量也已經超過對日報道。但報道量的增加並不等於報道內容的多樣和深化，兩國媒體肩負的是讓報道超越表象話題，向社會現象等各個深層次領域拓展，同時要對對方國家的情況進行深層理解和分析。韓中兩國在多方面不斷升級的密切關係還應建立在共享“儒家文化圈”的背景之下，倫理道德和價值觀的融合才能帶來本質性的理解。

一位在韓工作多年的中國資深記者告訴我，他在韓國工作期間，幾乎每天都收到一場到兩場有關論壇或研討會的邀請，他認為韓國的研究機構和各種論壇的交流已經呈現向新的領域、層次、探索方向發展，對兩國存在的一些敏感問題，雙方也展開了對話和研討。有效的對話機制是危機處理的關鍵，如果在兩國發生矛盾的當口，進行及時的溝通，誤解會在傳播出去之前就被消除掉。

有人説，關係越近的兩個人越容易發生矛盾，就像夫妻一樣。中國和韓國都有一句諺語，“不打不相識”。韓中兩國人民都具有順利克服各種矛盾的智慧和勇氣，經歷了今年的這些矛盾與衝突之後，和解會帶來更深的瞭解與和睦。▲

（作者是韓國記者協會副會長、韓國《民族日報》言論部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