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對華關係30年搖擺不定

“歐盟與中國的蜜月期已經結束，現在進入婚後期”，這是一些歐美學者近來愛打的一個比喻，似乎是要説明婚姻期裏難免會有摩擦。但如果一方觸動對方的底線，挑釁對方的核心利益，則會把這種值得珍惜的關係搞得很僵。最近，歐盟輪值主席國的元首、法國總統薩科齊執意見達賴，已經傷害了中國和歐中關係。如果從中國1975年同當時的歐洲經濟共同體建立關係説起，中歐在經貿、人權、宗教等很多領域都有過摩擦，但中歐沒有直接的地緣戰略衝突和歷史遺留問題，也沒有根本利害衝突，甚至連香港、澳門這樣的殖民地問題都能順利解決。但偏偏一些歐洲國家的領導人在對華關係中搖擺不定，在強硬和妥協間傷害着彼此的利益。

歐中關係有過“雨後天晴”

最近30年，中歐友好交流、甚至被稱為“蜜月”的時期要遠遠長於衝突的時期。中歐關係“蜜月期”指的是1995年到2003年這段時期。這期間，歐盟先後發表了5份對華政策文件，涉及與中國“建立全面夥伴關係”、“走向成熟的夥伴關係”等戰略話題，並早在1995年就將對華關係作為“歐盟對外關係，包括對亞洲和全球關係的一塊基石”。

但合作與交流的過程，也存在着摩擦和衝突。1989年6月，歐共體成員國首腦在馬德里通過了制裁中國的《對華聲明》，決定凍結對華關係，採取暫停雙邊部長級及高層接觸，實行對華武器禁售等6項制裁措施。但這段緊張期時間不長。鑑於中國在改革開放後經濟的快速增長和在國際事務中影響力日益增強，這些歐洲國家開始調整對華關係。1990年10月22日，歐洲共同體12國外長政治合作會議做出決定，恢復同中國在政治、經濟和文化領域的正常關係。

法國巴黎政治學院亞洲中心主任顧德明（Francois Godement）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採訪時説：“歐洲與中國的交流和對抗同歐洲與俄羅斯之間的交流與對抗完全不同。我認為，歐中之間並沒有重大沖突，只有1989年之後那段時期是個例外，這是中國和西方民主國家之間的一個全面性的誤解，儘管其影響仍存在，比如禁止軍售問題，但其他影響隨着時間的推移已經一筆勾銷了。” 顧德明還回憶説，中國和個別歐洲國家之間曾因向台灣出售武器問題發生過一些衝突，如上世紀80年代初與荷蘭、90年代初與法國，但這兩個國家後來都已同意不向台灣出售重要武器裝備。

法國專家提的這兩段歷史典故，很多歐洲人至今還記憶猶新。1981年5月，因荷蘭政府批准向台灣出售潛艇，中國宣佈將兩國關係降為代辦級。直到1984年2月兩國才恢復大使級外交關係。2001年4月，有報道説“布什政府將幫助台灣購買柴油動力潛艇，因為美國已不再生產這種類型的潛艇，它將從友好國家，有可能是荷蘭或德國尋求購買”，但荷蘭外交部發言人兩天後就鄭重表示，1984年荷蘭向中國政府保證不向台灣出售任何武器，“荷蘭會堅持一箇中國政策”。

1991年6月6日，法國政府決定向台灣出售價值27億美元的6艘護衞艦。在中國政府的抗議下，法方一面批准向台出售“不裝備武器的護衞艦船體”，一面重申法對華政策和在台灣問題上的立場。9月27日，當法方正式公佈批准售台軍艦後，中方再次提出了抗議，中法關係進入了一個困難時期。1992年11月18日，法國媒體報道説，法國售台幻影2000-5戰鬥機當天簽字。因為做了“虧心事”，法外交部22日才正式承認這筆交易。中國政府隨後作出了讓法國始料未及的強烈反應，宣佈採取下列措施：撤銷兩國正在談判的廣州地鐵、大亞灣核電站第二期工程、購買法國小麥等大型項目；不再同法國商談新的大型經貿合作項目；嚴格控制兩國副部長以上人員往來；在一個月內關閉法國駐廣州總領館等。至此，中法關係跌入了建交以來的低谷。直到1993年3月，新換屆的法國政府從戰略上重新估價了中法關係的重要性，積極謀求改善對華關係，於同年7月和12月兩次派特使來華商談中法關係正常化問題。1994年1月12日，中法兩國發表了“聯合公報”，標誌着兩國關係實現了正常化。

歐洲習慣了用“西藏牌”向中國示好或敲打中國

顧德明告訴記者：“中國並非唯一受到歐洲批評的國家。過去中國曾贏得了關於向台灣售武的爭論，該問題顯然涉及中國的核心利益，但不涉及歐洲的核心利益。1989年以後的摩擦沒有贏家，也沒有輸家，但今天的形勢則不同了。從根本上説，雙方都可能成為輸家。”他認為，“西藏問題”似乎正在成為中歐之間最重要的衝突。

“西藏問題”讓歐洲與中國持續了近20年的不快。1990年，時任德國總統魏茨澤克在柏林總統府會見達賴喇嘛，這是西方第一個會見達賴的國家元首。到了2008年，這位前政要也變得聰明起來，他在接受德國《圖片報》採訪時表示，“不應該抵制北京奧運會。儘管中國在人權方面還有一些問題，但中國人日漸增強的自信是他們發展的原動力”。但魏茨澤克畢竟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為歐洲在處理“西藏問題”時留下隱患，德國也成了達賴經常光顧的地方。1995年，德國當時的外交部長金克爾會見達賴。圍繞西藏問題，雙方有過一段激烈的鬥爭，結果是德方明確“西藏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西藏事務是中國內政，兩國關係應該堅守不干涉內政原則”，到了1996年11月，德國元首訪問中國，中德關係才算“雨後天晴”。

德國《法蘭克福匯報》今年3月曾報道説，嚴格來説，西藏是當今世界最不重要的“地區衝突”，西方政治家和達賴喇嘛保持聯繫，除了在人權方面會得高分外，也給自己調整同中國的關係帶來兩種可能：如果想對中國示好，就和達賴保持距離；如果想敲打中國，就把接見達賴當成對中國的威脅。這是因為，對西方國家來説，支持西藏無論如何都比在“極有可能引發軍事衝突的台灣問題”上耍花招更安全。由於受歐洲議會影響，歐盟三駕馬車英國首相布朗、德國總理默克爾和法國總統薩科齊，另外還包括比利時首相萊特姆等都曾會見過達賴，導致中歐關係間歇性惡化。

2007年9月，默克爾會見達賴再度引起中德外交風波，兩國關係一度跌入“冰點”，之後，德國外長與中國外長秘密通信，努力挽救德中關係。2008年，英德等國有意避開竄訪歐洲的達賴，以免惹上麻煩，但近期薩科齊接見達賴，又將法中矛盾和歐中矛盾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