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風:帝國意識害苦了美國
金融危機爆發後,對“罪魁禍首”的解釋和追究多種多樣,但很少有人追問為什麼美國經濟學界會在風暴到來的前夜“集體失語”,幾乎沒有任何及時的預警,即便有寥寥數人預見到次債危機及其嚴重後果,也沒有引起政府和社會的足夠重視,更別提採取任何防範措施了。美國經濟學界的錯愕與尷尬的背後,其實是美國為自封“帝國”所必然付出的代價。
歷史已經反覆證明,無論多強大的帝國,要想同時保持社會經濟的繁榮和政治軍事的擴張是不可能的,“黃油”與“大炮”就是“魚”與“熊掌”的關係,不可得兼之。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美國總統約翰遜對此體會最深,因為越南戰爭,他的“偉大社會”計劃大打折扣,也因為這場戰爭,最終導致佈雷頓森林體系土崩瓦解。21世紀的現實再一次給輕視歷史的人敲響了警鐘。
21世紀初,美國網絡泡沫破滅以後,其經濟就已經開始陷入衰退,而“9•11”恐怖襲擊又加劇了經濟的頹勢。但美國從冷戰結束以來早已養成“權力的傲慢”,在受到挑戰後,立刻顯示出單邊主義的野蠻和二元對立的幼稚。為了拯救經濟,保證石油利益和霸權地位,美國政府同時打出了兩張牌:降息和反恐戰爭。降息是聯邦政府反週期操作的最佳貨幣政策,但今天回頭來看,降息短期內取得了預期的成果,經濟表面上恢復了生機,而實際上卻催生了金融怪物,只要美聯儲回到加息週期,這個怪物就會驚醒。而養怪物的“金融術士”們只顧“鍊金”,把政府和大眾矇在鼓裏,直到怪物甦醒,反咬一口。
反恐戰爭看起來給美國的“軍工複合體”帶來了豐厚的利潤,實際上卻把美國公共部門拖入泥潭。短期內的“戰爭景氣效應”拉動了美國經濟增長,與降息造成的次債泡沫一起幫助美國走出了恐怖襲擊後的陰影。但是長期的消耗戰,尤其是在伊拉克每月消耗100億美元之巨,即使不像越戰時期人員傷亡慘重,也是美國很難承受的。
美國著名的參議員富布賴特20年前就説:“暴力已經成為國家的領先工業,但是經濟的軍事化正在從內部削弱我們。”建立在擴張政策之上的美國最終為“帝國夢想”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這個代價就是數以十萬億美元的美國各級政府總負債,如果不盡快改革,它將在未來十年內達到吞噬美國GDP的水平。在“金融創新”和“反恐戰爭”的選擇中,期望“魚和熊掌”兼而有之的美國卻忽視、甚至放棄了很多重要的社會和政府功能。▲(作者是美國國際關係問題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