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亞文：換個角度看印度的人口神話

最近印度金融城市孟買的槍聲，讓人們鮮明感受到了印度這個新興國家的另外一面。世界對印度的樂觀估計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其人口多。的確如此，人口一直是影響大國興衰和世界政治變遷的最活躍的因素之一。而按照目前的人口出生率，普遍估計到2035年前後，印度就將超越中國成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但是，數量並非人口因素的全部，人口的物質文明構成、族羣和文化（宗教）構成，同樣對國家命運產生了深遠影響，而這正是印度的一個軟肋。

印度人口族羣和宗教構成過於複雜，而且族羣融合仍有不少問題。這個多種族國家中，印度斯坦族佔全國人口的46.3％，泰魯固族佔8．6％，孟加拉族佔7．7％，泰米爾族佔7.4％。信仰的宗教也五花八門，約82％為印度教信眾，12%歸依伊斯蘭教，2.3%尊崇基督教，1.9％信奉錫克教，其他還有佛教徒、耆那教徒等。

在過去一百年間，一些曾經的大國業已消失於世界政治版圖。這些成為歷史的曾經的大國，都是族羣構成極其複雜的國家。曾經稱雄歐洲的奧匈帝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因其軍隊充斥容貌、信仰各異的不同族裔士兵，而被美國曆史學家保羅·肯尼迪諷為“多國部隊”，這個昔日的大國連同另外一個同樣族羣眾多的奧托曼帝國，都在一戰結束之際化為了雲煙。

在今天所有人口較多、影響力較大的主權政治實體中，印度仍然是族羣關係最為複雜的一個。不同族羣和種姓不僅宗教信仰、生活方式、發展水平不同，政治意願也千差萬別甚至截然對立。印度旁遮普邦錫克人的獨立訴求，一直是困擾印度國家認同的難解問題之一。赫赫有名的甘地家族，兩位總理被刺殺，都與印度國內激烈的族羣衝突有關，殺死甘地夫人的，便是一名錫克教士兵。而1.5億穆斯林與9億印度教徒之間的矛盾，也讓印度飽受國家撕裂之苦。這兩派不同族羣和信眾，經常會為丁點大的小事而大動干戈，清真寺或者印度教寺廟被毀及人員傷亡的惡性事件，在印度不時就會發生。

印度詩哲泰戈爾曾經指出他的祖國“地域過於遼闊，種族也太複雜”，但他又滿懷信心地認為，印度人早就習慣了種族多樣性的事實，“一開始就容忍種族的差別，而且這種容忍精神貫穿於它的全部歷史”，而“印度的種姓制度是這種容忍精神的產物”。但今天的現實所展示的卻是另外一幅圖景。在印度逐漸攀上世界第一人口大國的21世紀，族羣融和問題已成為印度崛起的一個嚴峻挑戰。▲(作者是北京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