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印兩國貧富差距:孟買人60%住貧民窟
中國崛起改變了國際政治經濟秩序,引發了世界範圍內褒貶各異的一波波“中國熱”,更帶來了新思維、新話語、新認知。在本書中,作者結合自己在世界各地的所見所聞,用生動平實的語言探討了普通讀者關心的諸多熱點。
貧富差距的擴大,已成為事關我國社會穩定的重大問題。我國的貧富差距在世界上處於什麼水平?諸如“城市像歐洲、農村像非洲”一類的説法是否準確?作者通過自己在多個發展中國家的親身經歷,對此進行了冷靜的分析。
中國貧富差距超過印度?
中國貧富差距的擴大是不爭的事實,但我們首先要對自身的現狀有實事求是的把握,才能更好地解決問題。有些學者認為,中國的貧富差距甚至超過印度,成了“亞洲之最”。還有人説,中國的“城市像歐洲、農村像非洲”。這種觀點與我在世界各國實地觀察得出的結論,有相當大的差異。
我去過很多發展中國家的城市,它們的貧民窟規模超過中國3倍、5倍、10倍,甚至更多。誠然,我們的大城市中貧富差距不小,有不少“城中村”和城鄉結合部的陋宅,但這不等於“貧民窟”的概念。很多發展中國家的貧民窟是成片甚至一望無際的,是非常擁擠、骯髒、居住條件極差的簡陋窩棚。
以印度最大的城市孟買為例,該市人口的60%住在貧民窟。惡劣的居住條件是我們難以想像的:窩棚大多用鐵皮、油毛氈、塑料布搭成,到處是垃圾和塵土,平均五六百人公用一個廁所,傳染病頻發。
印度還有大量露宿街頭的無家可歸者。一次,我早上6點多坐飛機到加爾各答,從機場到市中心大約半小時車程,一路看到數以百計的窮人睡在路邊、橋洞和牆角下。就個人感受而言,我在孟買、加爾各答兩個城市看到的貧困現象,比在中國過去20年來看到的加在一起還要多。
我還到過肯尼亞首都內羅畢一個叫做Kibera的貧民窟,但司機只帶我在外面轉了一圈,解釋説:“除非警車開道,否則給我1000美金也不敢進去!”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曾在重兵保護下去這個貧民窟訪貧問苦,當地居民打着標語歡迎他:“我們在捱餓!”“我們在生病!”“我們正在死去!”“我們的孩子沒學上!”這是很多發展中國家人民的生存現狀。
別國為何沒有“春運”現象
中國有個特殊的“春運”現象。為什麼在其他發展中國家沒有這種大規模的返鄉?一個重要原因是:我們大部分農民工在家鄉有親人,還有自己或親人的土地和私宅。相比之下,許多發展中國家都沒有進行過真正意義上的土地改革,很大比例的農民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他們全家老少流入城市,一旦千辛萬苦地進了城,就絕對不走了,更捨不得花錢返鄉。
有統計數字説,我國的基尼係數達到了0.45,超過了國際社會公認的警戒線0.40。問題在於,基尼係數計算的一般只是收入上的差距,而不考慮一個人是否在事實上擁有土地、私宅及其價值。有沒有土地和私宅,對一個農民,甚至對整個社會的百姓來説,可能意味着生活質量的天地之別。我想,有志於研究貧富差距的學者,應該把這些因素也考慮進去,分析的結果可能更有説服力。
甚至可以做這麼一個粗淺的比較:開車從北京或上海市中心出發,往任何方向開20個小時,並且把一路看到的貧困現象加在一起,可能會少於你從印度的孟買、德里、加爾各答市中心往外開兩個小時看到的。更何況,這些印度城市及其周邊還是該國相對比較發達的地區。
至於“城市像歐洲,農村像非洲”的論點,則可能是出於善意的無知。我訪問過加納、肯尼亞、斯威士蘭等地的農家,都是離首都不到三刻鐘車程的地方,看到大部分農民住的還是土房和草房,即使是磚房,上面也是稻草或鐵皮壓上幾塊磚的屋頂。房子往往沒有門,只有一塊布簾。連半導體收音機都還沒有普及。而中國的多數農民在過去20多年裏都新蓋了磚房,不僅彩電大大普及,農村的網民也已接近4000萬。
以上只是個人的一家之言,力求使我們在觀察貧富差距問題時能有多元的參考座標。但這樣做,絕不是説我們不必重視自己的貧富差距問題,恰恰相反,在中國特定的政治、經濟和文化條件下,貧富差距擴大及其引發的社會矛盾,可能比其他國家更為棘手,對此絕不能掉以輕心。(《中國觸動全球》連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