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克：金融修復“到目前為止就像一個凹痕” - 彭博社

保羅·沃爾克在過去八週內訪問了五個國家的九個城市，以警告銀行家和監管者“在應對70年來最嚴重的經濟危機時，根本沒有表現出必要的活力”。

沃爾克，82歲，於12月8日在英格蘭西薩塞克斯的一次會議上表示：“有很多證據表明，金融脆弱性使我們瀕臨大蕭條。”他告訴在場的高管們，他們提出的變化“就像一個凹痕”。

在自1930年代以來最深的經濟衰退開始兩年後，基於彭博社彙編的數據，沒有美國或歐洲當局實施任何一項能夠改變金融系統的措施。沒有任何規則或立法機構正在積極考慮沃爾克告訴國會的那些因獲得隱性安全網而受到保護的銀行的自動解散。

幾乎沒有證據表明政策制定者在傾聽沃爾克的聲音，這位前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主席。彭博社彙編的數據表明，美國和歐洲已提交超過50項監管改革提案。立法者和監管者已就資本化和槓桿的新規則、衍生品交易的中央清算、對對沖基金的監督以及監測系統性風險的方法進行了辯論。

儘管美國眾議院已批准一項金融監管法案，但美國和歐洲的當局已將那些將自動迫使金融公司結構發生變化的措施擱置，英格蘭銀行行長默文·金稱這些公司“太重要而不能倒閉”。沃爾克正在領導一場呼籲限制金融機構規模或主要職能的運動。

沃爾克的旅行

“他説得很對，”200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哥倫比亞大學教授約瑟夫·斯蒂格利茨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説道。

沃爾克，擔任總統巴拉克·奧巴馬經濟復甦顧問委員會主席，告訴肯塔基州喬治城學院的學生“我們需要多生產，少融資”，根據學校的網站，並在波恩表示一些銀行存在“普遍的利益衝突”。在柏林，他對彭博電視表示“現在不是迴歸正常商業的時候。”

1979年沃爾克成為美聯儲主席後，他限制貨幣供應，迫使利率達到20％以打破通貨膨脹的激增。在隨後的經濟衰退中，羅納德·里根總統於1987年提名艾倫·格林斯潘接替沃爾克，而沃爾克在1986年底成功將通貨膨脹率壓低至1.1％。

迪拜，中國

麻省理工學院創業教授、西蒙·約翰遜表示，在監管變革實施之前，一場新的債務危機可能會威脅經濟。彭博社的數據表明，去年世界上大多數大型國際銀行在股市暴跌和信貸凍結的情況下仍繼續擴張。

在迪拜，阿聯酋第二大酋長國，於11月25日表示可能會推遲一個開發單位的債務支付，分析師質疑歐盟是否會支持希臘的債務，導致希臘股票和債券動盪。阿布扎比昨天承諾幫助迪拜單位避免違約。在中國，4萬億人民幣（5850億美元）的刺激計劃，自2008年9月以來的五次降息以及今年1.35萬億美元的貸款可能導致資產泡沫，法國巴黎銀行中國及香港股票研究負責人厄爾温·桑夫表示。

“現在進行有意義的監管變革是緊迫的，因為這是一個機會窗口，”麻省理工學院的約翰遜在一次採訪中説道。“如果這個窗口關閉，我們就會面臨麻煩。”

決心減弱

根據英格蘭銀行的數據，美國和歐洲政府提供的15萬億美元的擔保、現金注入和其他金融行業支持，可能過於成功。根據西密歇根大學政治學教授、著作《政治與銀行：思想、公共政策與金融機構的創建》的作者蘇珊·霍夫曼的説法，在奧巴馬和其他領導人於2009年承諾進行全面金融改革後，信貸回暖，市場反彈，而對“根本改革”的決心減弱。

彭博新聞採訪了來自11個國家的立法者、投資者、經濟學家、分析師和學者，並審查了美國和歐洲的草案法律和規則，這兩個地區是2007-2008年危機的震中。這些措施包括美國和歐盟的行政或立法部門成員以及巴塞爾銀行監管委員會的建議，該委員會為包括美國、俄羅斯、日本和巴西在內的27個國家的金融機構推薦標準。

現狀

調查發現，超過50項提案中的大多數仍在辯論中。在至少14項已通過的提案中，包括法國、英國和荷蘭對銀行家薪酬的限制；德國對銀行承受損失能力的更嚴格測試；以及瑞士更嚴格的資本規則。

在美國，國會不太可能在明年之前通過最終立法，因為奧巴馬和民主黨領導層已將醫療改革作為首要任務，而立法者面臨來自華爾街銀行、對沖基金和美國商會的抵制。根據華盛頓響應政治中心的數據，金融公司歷來是國會選舉活動的最大捐贈者。

眾議院法案

眾議院於12月11日以223票對202票通過了由金融服務委員會組建的一攬子計劃。該法案將加強消費者保護，擴大對對沖基金和衍生品的監管，並建立一個機制，允許——而不要求——監管機構解散可能威脅經濟的大型公司。參議院正在起草自己的法律。

加利福尼亞州民主黨人、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在投票後表示：“眾議院已經採取行動，告別不誠實、魯莽和不負責任的時代。”

歐盟的執行機構歐洲委員會提議建立一個類似於美國正在考慮的當局的歐洲系統性風險委員會，擁有警告國家監管機構風險的權力。歐盟機構還在制定關於衍生品、對沖基金和銀行資本的規則。

根據彭博社彙編的數據，亞洲在2007-2008年間銀行和保險公司損失和減記的1.71萬億美元中佔2.5%。日本的監管改革措施包括擴大對保險和證券公司的金融檢查。中國要求其最大的銀行將資本比率從10%提高到至少11%。巴塞爾委員會設定的最低標準為8%。

大蕭條

全球各國政府需要共同努力，在大致相同的時間實施大致相同的解決方案，否則金融公司可能會將其業務轉移到規則最不嚴格的國家，監管機構在採訪中表示。

當然，美國在大蕭條期間的重組是在1929年股市崩盤多年後才開始的。國會直到1933年才創建聯邦存款保險公司，1934年才成立證券交易委員會。現在，立法者正試圖扭轉三十年的放鬆監管。

“這是你希望他們慢慢來的一次，”埃利&公司（Ely & Co.）的負責人伯特·埃利（Bert Ely）在一次採訪中説道，他是一家位於弗吉尼亞州亞歷山大的銀行諮詢公司。

保護經濟免受另一次災難的影響對立法者來説足夠重要，因此他們需要花時間，埃利説，他是華盛頓研究機構卡託研究所（Cato Institute）的兼職學者，曾在國會作證。

“你必須第一次就做對，”他説。

滙豐的綠色

根據總部位於倫敦的滙豐控股（HSBC Holdings，HBC）主席斯蒂芬·格林（Stephen Green）的説法，新法規可能會減緩經濟擴張。

“如果目前討論的所有加強金融系統的措施以最極端的形式迅速實施，我毫不懷疑這將損害復甦，”格林在11月17日倫敦的一次演講中説道。

巴塞爾委員會的成員表示，明年各國可能會就銀行更嚴格的資本、流動性和槓桿要求達成一致。他們表示，實施將需要更長時間，並取決於經濟復甦。

根據法蘭克福德意志銀行（Deutsche Bank，DTBKY）首席執行官約瑟夫·阿克曼（Josef Ackermann）的説法，這些措施將大幅增加銀行必須為緊急情況預留的資金，可能會減少它們的貸款能力。

反壟斷監管機構迫使救助公司的資產出售，例如英國的勞埃德銀行集團（Lloyds Banking Group，LYG）和德國的商業銀行（Commerzbank AG）。然而，根據彭博社彙編的數據，歐洲銀行正在從信貸危機中走出，規模比以前更大。數據顯示，自2007年1月以來，歐洲銀行資產增長了25％，而美國貸款機構的增長為20％。

“這太瘋狂了”

根據FDIC和美聯儲的數據，截至6月30日，美國的四大金融機構——美國銀行（BAC）、富國銀行（Wells Fargo & Co.）、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 & Co.）（JPM）和花旗集團（Citigroup）（C）——佔據了全國存款的35%，而兩年前四大銀行的存款佔比為28%。到2008年底，全球十大銀行的資產佔前1500家銀行的26%，而1999年這一比例為18%，彭博社的數據表明。

“太瘋狂了，‘大到不能倒’的機構今天比以前更大，”來自佛蒙特州的獨立參議員伯尼·桑德斯在一次採訪中表示。“天哪，別再發生金融危機了。”

103歲的歐文·卡恩（Irving Kahn）表示，政府應該將接受存款的銀行與使用自身資金進行交易和發行證券的銀行分開，他自1928年以來一直在華爾街工作。

裏德的道歉

卡恩在一次採訪中表示：“如果我知道你喜歡在賭場賭博，我不會借給你一毛錢。”他是投資顧問公司Kahn Brothers Group Inc.的主席。

花旗集團前聯合首席執行官約翰·S·裏德（John S. Reed）表示，他後悔幫助促成了創建該銀行的合併。花旗集團在“問題資產救助計劃”下接受了450億美元的美國援助，並在昨天表示將償還200億美元。

“我很抱歉，”70歲的裏德在一次採訪中説。他表示，1999年美國立法者廢除大蕭條時期的《格拉斯-斯蒂格爾法》是錯誤的。該法案要求將參與資本市場的機構與主要從事傳統客户服務（如接受存款和發放貸款）的機構分開。

復興格拉斯-斯蒂戈爾法案將減少納税人救助的需求，2009年這使得美國18家最大的銀行的利潤增加了9%到49%，根據華盛頓經濟與政策研究中心的聯合主任迪恩·貝克的説法。

歐洲的綜合銀行

另一種觀點認為，禁止某一規模的機構或對零售銀行的證券交易設定普遍上限將是不切實際的、無效的，並可能拖累增長，美國和歐盟負責制定規則的政治家和監管者在採訪中表示。

美聯儲主席本·伯南克（56歲）在11月16日的紐約經濟俱樂部上表示：“許多公司在進行常規商業貸款時遇到了麻煩，許多公司在市場做市活動中也遇到了麻煩。單純將這兩者分開並不一定會導致穩定。”

在歐洲大陸，大多數監管者表示，他們認為沒有理由拆分所謂的綜合銀行——如德意志銀行、滙豐銀行和法國巴黎銀行——主要是因為它們經受住了動盪。滙豐銀行沒有接受英國政府的援助提議，德意志銀行從未動用德國的銀行救助基金。法國巴黎銀行在一項為銀行提供資金以換取增加貸款的計劃中獲得了51億歐元。該銀行在2009年10月通過配股籌集了43億歐元以償還政府。

漁夫的耐心

法國銀行監管機構委員會秘書長達尼埃爾·諾伊表示：“危機並不是從這裏來的。我們認為我們的模式，擁有綜合銀行和一個強大的單一監管者，運作良好。”

新興的經濟復甦對金融監管的改革構成了嚴重威脅，北卡羅來納州的民主黨眾議員布拉德·米勒在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表示。

米勒在一次採訪中説：“我過去一年的最大擔憂是經濟崩潰，像大蕭條那樣嚴重。我的第二大擔憂是經濟會穩定並開始復甦，而金融行業會有足夠的影響力來擊敗我們國家迫切需要的根本改革。最近，我最大的擔憂似乎不太可能，但我的第二大擔憂似乎每天都更有可能。”

沃爾克以漁夫的耐心表示，他最終可能會在金融監管上如願以償。他在七月暫停了他的努力，在新不倫瑞克省的雷斯蒂戈什河釣魚。他的工作人員表示，他釣到了一條28磅的大西洋鮭魚。

沃爾克在12月8日的會議上説：“我並不孤單。我認為我最終可能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