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正聲接受媒體採訪:官員要把地位名聲都看透
一、着力於制度創新,做好新時期羣眾工作
二、幹部特別要提升自己,解決“不適應”和“不符合”
三、千方百計解決產生問題的制度性原因
四、反腐敗最重要的是要堅持原則性
五、密切聯繫羣眾是推進黨內民主的好辦法
六、應該積極回應羣眾關切的問題
七、敢於處理問題,敢於承擔責任,謹防“消極腐敗”
八、改進學習,增加聯繫實際的比重
九、講宗旨意識就要對羣眾有感情
十、突出黨的作用,辦好世博會
問:非常感謝俞書記今天接受上海主要媒體的聯合採訪。我們知道十七屆四中全會已經出台了《中共中央關於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黨的建設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這次九屆市委九次全會也出台了一個《實施意見》。您能不能用比較簡練的語言,幫我們概括一下這個《實施意見》的關鍵詞究竟是什麼?
俞:就四個字:制度創新。黨的建設我們經常談,你要研究四中全會的文件,要研究它在哪些方面創新了,有哪些新的舉措、新的措施,要落實什麼東西?市委的《實施意見》也是,它提出了一些新的舉措、新的措施。有些老措施落實不好的,新措施就很難進一步地前進,但是有一些是針對目前的弊端提出來的。
一.着力於制度創新,做好新時期羣眾工作
問:您認為這次文件當中最大的突破點是什麼,或者説您能否用我們老百姓聽得懂的話來解釋這個文件?
俞:這個文件的內容很多,有一些東西是幾年來的做法的總結和陳述,比如擴大全委會對常委會的監督,擴大黨代表對全委會的監督,重大問題的討論,全委會的擴大職權等等。
我想在幾個方面是有所前進的。例如新時期怎麼樣做羣眾工作,這是有所前進的。新時期跟過去有很大差別,計劃經濟時我們城市的所有的員工都在一定的單位裏工作,是單位人,農村嘛就在生產大隊。那時政治思想工作是靠傳達,靠報紙。新時期所有制的多元化,人們的利益主體多元化,人們的流動性加快了,怎麼樣做羣眾工作,應該是我們需要研究的一個課題。新時期我們的利益分配差距擴大了,地區差距擴大了,利益的訴求強烈了,面對利益的訴求怎麼做羣眾工作,這都要求我們黨的羣眾工作要有創新。
過去的東西要繼承,比如領導幹部要到農村、到工廠、到學校去了解情況,這要繼承。同時要研究一點新的辦法,比如我們今天請你們來,你們有什麼問題,我們面對面地回答,這個不是為了接受採訪而接受採訪,它是為了向羣眾講一下我們在做什麼。按這次文件的要求,就是要使領導更加直接地向羣眾闡述羣眾關心的問題,以及我們上海的一些重大問題的舉措,這樣他就不是念稿子了。
比如説,新時期一些羣眾利益的衝突,怎麼利用羣眾的力量來做羣眾的工作,這是一個課題。在上海非常現實的,就是危棚簡屋的動拆遷。危棚簡屋,一方面居住條件確實太差,另一方面真正動拆遷起來,相當一部分住户他的要求高於我們動拆遷的一些政策。近兩年,我們實行了叫做兩次徵詢的辦法。第一次徵詢就是動拆遷的意願,必須絕大多數同志贊成;第二次是動拆遷的規則出來,必須絕大部分人簽約。兩次都必須70%以上,如果達不到70%以上籤約,這個地區就不動拆遷了,至少是3年,我記得好像是3年不動拆遷。讓羣眾之間互相做工作,是新時期羣眾工作的一種方式。要從簡單地靠政府去讓他們動拆遷,到更好地變成羣眾希望的危棚簡屋的動拆遷,羣眾沒有這個意願就不要搞,只有羣眾有這個意願,大多數人有這個意願,那才能做。
又比如説,對羣眾矛盾的調解,我們在市裏文件寫上了,要利用社會的力量做羣眾的工作。上海動拆遷上訪的老户,是我們上訪中的主要部分,佔了百分之七八十。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我們採取了很多辦法,比如説下訪、領導包案等等。在工作實踐中,我們感到,領導的下訪,比如我聯繫一個區,有些問題好處理,如純屬於部門之間扯皮,或者地區和部門扯皮,領導研究完很快地拍下來很快地解決了。而對於動拆遷的信訪老户,他是多年形成的,解決這些老户的問題,光靠領導下去跟他們談一談,聽聽彙報,心裏是沒底的。
問:因為可能超過他的權限範圍?
俞:不是權限,是你對情況的瞭解不可能那麼深入。所以我們提出來,請律師介入動拆遷的信訪老户的信訪案件,要做評估。市委、市政府聘請了一些律師到幾個重點區,對這些疑難信訪的動拆遷的老案逐項地進行評估。這就要查閲各種文件,評估這些動拆遷的老户,他們的要求什麼地方是合理的,政府的工作行為中間有沒有紕漏、失誤或者瑕疵。每一個老户要形成一套文件。這些律師工作得很認真,我們先搞一個區做試驗,每一户都有一套文件。這些文件我都仔細看了,它把每一個案件的歷史由來和現狀都做了分析。開始有一些區的工作人員説,你們請律師來是不是不相信我們?我的想法是,讓我去解決這些疑難信訪老案,我對我自己都不相信。為什麼呢?我沒有那麼多的精力,有時候也缺少必要的法律知識去做必要的判斷。光靠領導是不行的,領導包案要看情況,對這種疑難老案要靠第三方的律師去做評估。現在我們重點抓的11個區評估基本結束了,這是做羣眾工作一個很好的方式。
總要探索一點新的辦法,這算一條吧。今後會議的報道也要更多考慮羣眾從這個會議裏需要聽到什麼,不要寫一點乾巴巴的原則話。每次會議實際解決那麼一兩個問題,這一兩個問題是羣眾關心的,新聞報道要把羣眾最關心的、要解決的核心問題寫出來。
問:您剛才説要靠羣眾去教育羣眾,靠社會力量去解決羣眾之間的各種各樣的糾紛。但也有人提出來,一個城市的發展有時候需要用行政力量,趕快去辦這個事情。長期協商,長期談判,會不會減少或者説減緩行政效率?
俞:更多地探索依靠社會的力量解決羣眾面臨的一些問題的途徑,那是不是政府放棄?我們説不是,很多情況下這麼做起來比政府直接做效果要好。那麼會不會影響我們的行政效率呢?那要看什麼場合。
要看兩種情況。新時期的特點,是利益主體多元化,所有制的多元化,簡單地靠行政命令是要出紕漏的。新時期的特點要求更多地利用協商。我們政務公開是為什麼?不外乎是讓羣眾知道。知道了幹什麼?我們在一起廣泛聽取意見,在各種意見對比中間,各種意見的交流中間,形成多數人能接受的共識,這樣事情才能前進。所以,新時期像計劃經濟年代那樣行政一道命令就推進是不行的。
會不會降低一點做事的效率呢?當然是有可能的。比如我們建一條鐵路,周圍有些羣眾受到影響,他們要表達他們的利益訴求。表達利益訴求有合理合法的,有不合法但有一定合理性的,有不合法也不合理的,這幾種情況要區別對待。他的要求合法合理的,必須滿足他,哪怕造價升高你也得滿足。他的要求不合法但有合理性,你必須給予適當的考慮。他的要求不合法也不合理,你得做他的工作。那會不會使進度減慢一點呢?當然有這個可能。但是,如果簡單地從事,造成社會矛盾的激化,帶來的時間拖延是更大的。
我們講科學發展觀,一方面是經濟本身的全面協調可持續地發展,另一方面有個社會和諧的問題。經濟的發展是要和社會矛盾的解決,社會各方面力量的和諧相一致、相促進的。經濟發展的單兵突進是不可能持久的,而且會對社會的結構,對社會的和諧帶來很大的衝擊。這方面我們不是沒有教訓的。
問:您剛才強調黨建工作的制度創新。現在在上海,可能有許多黨員都不是在原來體制的國有企業、國有事業單位工作。要加強黨建工作,您認為該怎麼做?
俞:你是提到另外一個問題,涉及到黨的組織活動方式要前進。在黨的組織活動方式上,我們過去多年都是在單位管的,每個單位有黨委,單位管的黨員。
現在我們上海的文件提出來,黨員要一個單位管理,參加多重組織活動。這是什麼意思呢?比如説你在東方電視台工作,你居住的居民小區,如果有一些需要你發揮作用的地方,有一些活動,那麼恐怕你也應該參加一下。黨員可能要參加多重的組織活動,比如説農民工,他的組織關係在農村的黨支部,他到了上海就要參加上海所在企業的黨組織的活動。這就是一方管理、參加多重組織活動。
一個社區的組織活動,不是大家一塊學什麼文件,這是他單位的事情。大家可以一塊討論社區的事,有的事情通過手機和網絡發點信息。社區的黨員能不能一起建立一個談心的地方,社區有什麼要研究的問題,社區的黨員可以一起討論一下,甚至在網上討論,都可以。組織活動的方式要多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