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基亞制定復興計劃 - 彭博社

—坐在一個俯瞰冰凍波羅的海灣的會議室裏，諾基亞公司首席執行官奧利-佩卡·卡拉斯沃提到他正在閲讀的一本傳記。書中講述的是馬烏諾·科伊維斯托，這位總統在芬蘭1992年申請加入歐盟的過程中與自己的社會民主黨發生了衝突。

“他並不總是太關注人們在説什麼，”卡拉斯沃説，逐漸進入狀態。“他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

與前總統一樣，56歲的卡拉斯沃在努力將諾基亞從低迷中拉出來的過程中不得不培養出厚臉皮，彭博市場在其四月刊中報道。

自從“OPK”在2006年接管這家全球最大的手機制造商以來，他在各個方面都面臨挑戰。諾基亞在1996年網絡瀏覽器時代將其放在手機上，並在1999年電影《黑客帝國》中推出其流線型的8110型號後，成為了必備品牌，但在現代智能手機領域卻跌跌撞撞。蘋果公司的iPhone尤其成為了一個痛點。

在1999年，諾基亞在首席執行官約爾馬·奧利拉的領導下，達到了任何歐洲公司最高的市場價值：2030億歐元（按2010年2月24日的匯率為2750億美元）。

在2007年，這家來自冰冷芬蘭的橡膠和紙張製造商創下了72億歐元的創紀錄利潤。到2009年，收益縮水了88%，降至8.91億歐元。諾基亞的股價從2007年11月7日的28.60歐元暴跌66%，降至2010年2月24日的9.84歐元。

誰是最大的？

蘋果首席執行官史蒂夫·喬布斯在一月份加劇了這種痛苦。他宣稱他的公司是全球最大的移動設備製造商，按收入計算，iPhone、iPod和筆記本電腦佔據了蘋果在2009年12月26日結束的財政第一季度中156.8億美元銷售額的大部分。喬布斯的言論足以點燃“諾基亞對話”博客的評論——一些人同意美國的新興企業至少在風格上佔有優勢。

“我對諾基亞的故事一直持悲觀態度，部分原因是他們無法推出新設備，”倫敦的AXA Framlington基金經理Jeremy Gleeson説，他在7月中旬賣掉了自己的諾基亞股票。“他們的最佳時光已經過去，要讓他們重回正軌需要付出很多努力。”

Kallasvuo正在智能手機市場上重新崛起，這些掌中寶設備通常售價在200到700美元之間，可以用來撥打電話、編輯文檔或下載電視節目。

智能手機

根據研究公司Gartner Inc.的預測，整個行業的智能手機銷售預計將在2008年至2010年間激增60%，佔據1880億美元手機市場中的800億美元。

在喬布斯發表批評的第二天，諾基亞報告其設備部門第四季度銷售額為81.8億歐元（112.4億美元），與蘋果不同的是，諾基亞只有一款筆記本電腦型號。

“諾基亞是全球最大的移動設備製造商，按照普遍接受和確立的定義，”Kallasvuo告訴芬蘭最大的報紙《赫爾辛基日報》。

諾基亞在全球智能手機市場的份額從第三季度的35%反彈至第四季度的40%。淨收入躍升65%，達到9.48億歐元，導致1月28日股價上漲9.9%。根據瑞士信貸集團AG的數據，智能手機約佔諾基亞穩定收入的15%，大約貢獻其年手機毛利潤92.7億歐元的一半。

追趕

Kallasvuo正在追趕。在2007年，當蘋果推出其觸摸屏iPhone時，大多數諾基亞型號仍然配備12鍵電話鍵盤。當諾基亞在次年推出觸摸屏時，它們的硬件較便宜，菜單設計也針對舊型號。

“在iPhone或BlackBerry上需要兩到三步完成的事情，在諾基亞的N97上需要四到五步，”總部位於倫敦的研究公司IDC的分析師Francisco Jeronimo説。

諾基亞在提供蘋果粉絲所享受的軟件廣度方面也面臨挑戰。今年1月，喬布斯自豪地表示，用户下載了第30億個iPhone應用程序。

“諾基亞智能手機沒有iPhone和Android所擁有的應用程序，”位於波士頓郊區伯靈頓的T-Mobile USA經銷商餘吉説。“沒有令人驚豔的功能。如果我要花那種錢，沒理由不買iPhone。”

重返遊戲

與此同時，研究機構RIM的BlackBerry仍然是銷量最高的QWERTY鍵盤手機品牌。使用谷歌公司Android軟件的HTC公司、摩托羅拉公司等產品正在成為iPhone的替代品。到2009年底，幾乎一半的諾基亞智能手機仍然只有電話鍵盤。

Kallasvuo表示，他有一個計劃，讓總部位於赫爾辛基郊區埃斯波的諾基亞重返遊戲。這位CEO，方臉和黑髮讓人想起廣播綜藝節目《草原家園》的Garrison Keillor，表示芬蘭最大的公司正在從手機制造商轉變為通過社交網絡和與用户位置相關的服務連接人們的互聯網領導者。觸摸屏智能手機只是一個開始。

“我們現在處於幾個行業的結合中：移動性、互聯網、個人電腦、媒體、內容，”他説。

增強實力

在2008年7月，Kallasvuo花費81億美元收購地圖製造商Navteq，以便諾基亞不必從Tele Atlas NV或谷歌那裏授權地圖，讓客户搜索最近的壽司餐廳。他還收購了Loudeye Corp.以獲得其音樂目錄，Cellity AG以管理聯繫人，以及Twango Inc.以進行照片分享。諾基亞的Ovi Store（這個詞在芬蘭語中意為“門”）的下載量每天達到一百萬次。2月15日，諾基亞表示將與英特爾公司合作，使各種製造商的設備（從手機到平板電腦）更容易創建應用程序。

“首要任務是改善用户體驗，”阿爾貝託·託雷斯説，他是卡拉斯沃選擇負責新手機和軟件的設計與測試。託雷斯説他的老闆在會議上毫不害羞。“他最喜歡的一句話是‘這還不夠，’”44歲的託雷斯説。

負責從包裝到軟件外觀的馬爾科·阿赫蒂薩裏（41歲）表示，使智能手機簡單且“功夫順滑”是至關重要的。

在美國招聘

卡拉斯沃並沒有將一切寄託在智能手機上。去年，諾基亞共向包括孟加拉國和剛果共和國在內的150多個國家出貨約4.318億部手機。一款20歐元的型號為電力稀缺的村莊配備了手電筒。售價5000美元及以上的Vertu系列在珠寶店出售，採用鈦金屬和藍寶石水晶。

首席執行官承諾在美國復興，曾經炙手可熱的諾基亞品牌現在提供廉價的預付費通話計劃。他幾乎每月都飛往美國，與位於紐約白原市的美國總部的高管會面。諾基亞的開發人員在聖地亞哥工作。研究人員在硅谷和加利福尼亞好萊塢，以及麻省理工學院附近。卡拉斯沃的四部手機中有一部有美國號碼。

“我們一直在積極從互聯網服務公司招聘：雅虎、微軟和谷歌，”47歲的尼克拉斯·薩萬德説，他是諾基亞的兩位服務主管之一。“對於我們這些在行業中待了很久的人來説，像蘋果和RIM這樣的新來者需要教我們如何做，這當然令人沮喪。”

在蘋果和谷歌的領域與他們競爭是復興諾基亞聲譽的一種方式。1976年，喬布斯共同創辦蘋果的那一年，諾基亞還在為芬蘭人生產衞生紙和靴子，以及為蘇聯製造電話電纜。

‘友好但競爭’

奧利拉剝離了非手機業務，推動工業設計，並在匈牙利和中國建立了工廠。愛立信和摩托羅拉無法跟上。諾基亞的客户將他們的手機視為時尚聲明。由弗蘭克·努沃設計的鍍鉻8810成為了風格的象徵。在1998年，諾基亞憑藉市場份額成為全球最大的手機制造商。

在那些令人興奮的日子裏，卡拉斯沃從達拉斯回到諾基亞的美洲業務，經歷了兩年半的時間。

“我喜歡那樣，”他説。“我本可以留下，但這個任務不是永遠的。”

美國的科技行業與芬蘭大相徑庭。生物老師卡里娜·瓦爾凱拉赫提回憶起年輕的奧利-佩卡騎着自行車經過拉赫的粉彩房屋，那裏距離北極圈約175英里（280公里）。

“他是一個非常堅定的學生，友好但競爭，”她説。

卡拉斯沃不喜歡寒冷，也不喜歡四小時的黃昏日子，於是在1972年逃往南方，在赫爾辛基大學學習法律。

‘賺取我的生活’

“我只想賺取我的生活，不讓我的父母失望，”卡拉斯沃説，然後停頓了一下。“我並不太喜歡談論自己。”

卡拉斯沃於1980年加入諾基亞的法律部門，並立即給當時負責諾基亞手機業務的卡里-佩卡·維爾斯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KP”起初對總部派來一個新手幫助起草與一家瑞典公司的協議感到不滿，該公司將其管理人員作為合作伙伴。

“當我送他出去時，他停下來説，‘如果我是負責這個業務的人，我不會籤那個合同，’”維爾斯卡回憶道，卡拉斯沃並不喜歡合作的想法。

維爾斯卡退出了合作伙伴協議，而是將瑞典人作為員工。

“我從未忘記這一點，因為從法律顧問那裏獲得好的商業建議是非常罕見的，”他説。

‘一種爭奪’

卡拉斯沃於1988年轉向金融。董事會在1990年任命他為首席執行官。當奧利拉在1992年成為首席執行官時，他和他那位內向的首席財務官將諾基亞精簡為其手機部門，並前往芬蘭以外的地方説服投資者購買其新股。

“奧利-佩卡告訴我，他們每天在同一時間交談了大約10年，”美國總部的執行副總裁、諾基亞最高級別的非芬蘭籍人士瑪麗·麥克道爾（45歲）説。

麥克道爾曾在康柏計算機公司和惠普公司工作了17年，她表示諾基亞體現了北歐對公開權力展示的禁忌。

“在美國公司中，有一種爭奪：我做得怎麼樣，這是我的新車，這是我在高爾夫球場上的新房子，”她説。“在這裏你看不到這些。”

卡拉斯沃符合平等主義的模式。在2007年2月，他接任不到一年，一些芬蘭員工走上街頭抗議裁員和減少獎金。

‘屏幕後面’

“工程師和程序員罷工，這在芬蘭是非常罕見的，”前諾基亞經理、名為《屏幕後面》的歷史書作者阿里·哈卡賴寧説。卡拉斯沃在視頻博客中道歉，表示規則將被重寫，並放棄了部分年終獎金。

“人們反應非常好，問題立即得到解決，”哈卡賴寧説。

Kallasvuo在芬蘭以外面臨更大的麻煩。客户越來越覺得諾基亞的條形手機很無聊。

摩托羅拉的Razr翻蓋機型將諾基亞手機推下了美國的貨架。黑莓佔領了華爾街和企業市場。然後蘋果來了，正如喬布斯所承諾的，重新定義了手機。

期待快速響應的用户感到失望。自稱諾基亞粉絲的英國演員斯蒂芬·弗萊稱該公司的第一款高端觸摸屏機型“令人失望透頂”。

“沒有一個使用過iPhone的人會做出其他反應，除了嘲笑、哭泣或鄙視，”他在6月的博客中寫道。

繼續前進

Kallasvuo繼續前進。他為一款通過Wi-Fi連接互聯網的小型平板電腦增加了手機功能。最終的N900可以在其觸摸屏上同時運行多個應用程序，並且還配備了滑出式鍵盤，彌補了一些蘋果的不足。

“屏幕的分辨率比iPhone高得多；鍵盤比摩托羅拉的Droid好得多，”硅谷廣播節目主持人利奧·拉波特在12月説道。

Kallasvuo還在法庭上進行鬥爭。諾基亞在10月起訴蘋果，稱這家美國公司侵犯了專利，並要求對每部售出的iPhone支付回溯版税。蘋果在12月反訴，稱諾基亞侵犯了其專利。雙方已向國際貿易委員會提出投訴，要求停止在美國銷售彼此的產品。

活躍用户

隨着法律鬥爭的進行，Kallasvuo正在追蹤諾基亞超過10億客户中有多少人訪問Ovi門户。他希望到2011年底能有3億活躍用户，以便向他們銷售更多下載內容並展示廣告。

公司周圍的視頻屏幕提醒員工目標，這影響他們個人獎金的10%。在調整測量方法後，諾基亞在2月中旬大約有6500萬活躍用户。麥克道爾指出，獎金現在取決於完整產品的成功，而不僅僅是按時完成硬件。

雖然卡拉斯沃關注像蘋果這樣的競爭對手，但他更願意談論諾基亞內部發生的事情。

“有很多評論，”他説，指的是內部博客上保留給員工評論的帖子——無論是簽名的還是未簽名的。“人們可以毫無畏懼地説很多話，他們説這些話是因為他們想改變諾基亞。”

公司在2008年4月通過諾基亞對話博客將對話擴展到外部，任何人都可以訪問。1月發佈的一條評論觀察到：

“為什麼歐洲人和其他高收入人羣拋棄諾基亞而購買蘋果？因為他們有更好的手機。”

在12月與彭博新聞會面後，卡拉斯沃匆忙去與250名員工討論軟件。

“這些人並不害羞，”他説。

投資者也不害羞。“一年後，iPhone、Android、RIM將會發展，”瑞士信貸的倫敦分析師庫爾賓德·加爾查説。“投資者不想在明年繼續討論諾基亞是否能夠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