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探討中產階層焦慮根源 呼籲政府減負
作者:贺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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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找到工作了,明天會不會被辭掉?今天身體很健康,明天會不會因為一場大病而致貧?從漲薪到升職,從户籍制度到收入分配製度,從子女教育到社會地位,到處都有或明或暗的“天花板”,“中產”上行的機會並不多。面對現實壓力帶來的焦慮,有的“中產”順水推舟選擇離開,有的直面困難仍在奮鬥
困擾“中產”的不僅僅是具體的生存問題,還有一種説不清道不明卻實實在在的不安全感
中產階層的生活應該是什麼水準?有人説,至少應該有車有房,生活從容,有一定閒暇。“我原本也向往這種生活,以為自己也有希望達到這一標準,但現在看來,這只是個不折不扣的幻想。”在北京某出版社工作的馬成説。
4年前,研究生剛畢業就進入出版社工作的馬成感覺自己很幸運:“每月收入6000多元,還能解決北京户口,當時真是喜出望外。”小馬説,由於沒什麼負擔,生活過得很愜意,幾年下來銀行存款也達到20多萬元,貌似“中產”了。
但今年有了新情況。由於年近30歲,家裏經常催他結婚。“結婚要有房子啊。”小馬説,一跟高房價正面交鋒,看似不少的銀行存款立馬顯得微不足道,連首付都不夠。最後,還是在父母全力資助下,小馬才在五環邊買下一套不足90平方米的兩居室。
打這兒起,小馬真正感受到了什麼是生活壓力。50多萬的貸款讓他不得不將自己的消費水平一再壓低,不敢聚會、不敢消費,以前的灑脱與豪邁都成了過眼雲煙。現在,小馬經常很焦慮。自己這點收入,哪年才能還清房貸?以後生了孩子,能負擔得起嗎?萬一父母要用錢,怎麼幫助他們?種種未知數,讓這個原本大大咧咧的年輕人變得憂心忡忡。
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有很多跟小馬一樣的所謂“中產”,他們原本充滿希望地追逐夢想,但僅僅“高房價”這一現實,就能立馬將他們打回原形。在看似光鮮的生活表象下,他們的內心充滿了焦慮與彷徨。
焦慮,源於個人因素還是社會原因?
有人説,相比改革開放前,現今大多數人的物質生活條件已經有了很大改善,為什麼還不知足呢?主要是因為隨着社會發展,人們容易抬高自己的期望值,而一旦達不到預期,挫折感就會隨之產生,這是“中產”不快樂的原因。
但是,這種説法並不被“中產”認同。在北京一家行業協會工作的高先生説,好不容易才湊足首付買了房,淪為房奴;貸款買車,又還貸又養車,成為車奴;生了孩子,更是被深度套牢,成了孩奴。“這些顧慮,難道是憑空編造的嗎?難道是過高要求導致的嗎?”
事實上,令中產階層感到焦慮的不僅僅是這些具體的生存問題,還有一種説不清道不明、但卻實實在在的不安全感。今天找到工作了,明天會不會被辭掉?今天身體很健康,明天會不會因為一場大病而致貧?從漲工資到職位晉升,從户籍制度到收入分配製度,到處都有或明或暗的“天花板”,中產上行的機會並不多。如果再看眾多青年在結婚生子後被高房價、子女教育等問題弄得焦頭爛額,更讓人意興闌珊、鬥志盡消。
逃離,自己更快樂嗎?
●面對住房、教育、醫療、養老等重壓,“中產”在現實和理想的夾縫中左衝右突
“逃離北上廣”,最近成為社會各界都非常關注的現象。在北京、上海、廣州等一線城市打拼多年後,有些人重新選擇到二、三線城市發展。這個羣體雖然還不算龐大,但和多年前人們一窩蜂湧向大城市的現象相比,足以令人注目。
小成是廣州某事業單位下屬企業的職員,在大都市已工作了5年的她,回陝西老家發展的念頭越來越強烈。“在單位,我們屬於企業編制,收入雖然也能達到六七千元,但因為不能享受事業編制職工的福利,到現在也買不起房子。”小成説。
其實,家裏早已為小成聯繫好了工作,只要回去,就能進入一個相當不錯的單位。但是,由於心存幹大事業的夢想,以前總是下不了決心。今年,小成找了一位同鄉的男朋友,才決定一起回老家去,“下這個決心不容易,但還是務實些吧。家鄉生活成本低,節奏慢,日子可以過得幸福點。”小成説。
“長安米貴,居大不易。”巨大的生活成本,讓像小成一樣生活在大都市的中等收入者切實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大不易”。重壓之下,部分中產階層的優越感、歸屬感、安全感齊齊消退,“壓力大、強度高、焦慮多”一同抬頭,在大城市生活甚至變成“死要面子活受罪”。逃離,成為一些人的新想法。中產階層正在以自己獨有的方式作出反應,在現實和理想的夾縫中左衝右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