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下的中秋鄉愁:在外打拼回家過節成奢侈

9月21日,幾名河南籍民工在濟南長途汽車總站等待去往濮陽的班車,臉上滿是歸家的喜悦。本報記者王鴻光攝
本報記者董從哲實習生周荃
中秋節,團圓節。
但在城市化和商業化的背景下,傳統的家庭結構和過節方式,或者被割裂,或者被打破,於是,莫名的鄉愁取代了家庭的團聚,無奈的“公關”沖淡甚至異化了節日的味道……極具文化意義的中秋節是否已經迷失?其實,節日無罪,迷失的也許是我們自己。
中秋節來臨之際,本報推出特別報道,重新審視和探尋中秋節本義,以期我們真正能夠迴歸傳統。敬請關注。
在外打拼,回家過節成了一種奢侈
“中秋節假期太短了,回去也待不了幾天。再加上兩地放假的規則不同,時間很難安排。”中秋節自古講究月圓人團圓,可對於小楊來説,這已經是第三個獨自在香港度過的中秋節了。
小楊出生於1986年,是濟南土生土長的姑娘。以前年年都在家過中秋,已經感覺不到過節的新鮮了,有時她會以和同學增加感情為由留在大學校園過節。
直到後來考研去香港城市大學讀書,畢業後就職於當地一家中資機構,她才體會到回家過節是多麼幸福和奢侈。小楊説,“像我們這樣的‘80後’,在這樣的城市生活,除去租房、飲食、社交等各項開支,基本上是‘月光一族’了。而從香港到濟南來回一趟,打折後機票錢至少要2800元,即便從深圳走來回也要1500元左右。畢竟已經自立了,不願意向父母張口要錢。”
想家是難免的。每當香港的大街小巷懸掛起中秋節的各種佈景裝飾時,小楊更覺得孤單,“經常會懷念咱們濟南悠閒的生活,沒事兒時吃個油旋,喝點兒甜沫。”
小楊通過QQ告訴記者,中秋節對她來説最多算是個可以短暫休整的小假期,然後就得迎接更緊張的競爭與挑戰。“這就是成長吧,”小楊笑道,“總要學會獨立生活。”
今年年初,小楊用自己的工資在香港給父母買了一台配備攝像頭的電腦,中秋節就可派上用場了,“到時候與家人望着同一輪圓月,從攝像頭中看着彼此,聊天、問候、祝福,不也是現代社會的非典型浪漫嘛。”她説。
異鄉過節,感覺不到中秋的味道
雖然離家不遠,就職於濟南某銀行的濰坊人小張也決定不回家。
“小時候覺得中秋節是特別重要的節日,必須和家人團聚,但現在覺得不同了。”小張説,隨着年齡的增長和閲歷的增多、社會的發展以及身邊人的影響,漸漸地,她覺得這種傳統意識變淡薄了,“不是中秋節也可以回家,中秋節不一定非要回家。”
“上星期剛回了一趟家,給父母捎了幾盒月餅。”小張説,“過節當天就不回去了,車太多,人太多,不必擠在一起。而且現在大家都想開了,不必執着於中秋節當天的‘團圓’這種形式,關鍵在於探望父母的心意。”
如今,像小楊和小張這樣中秋不回家的人越來越多。中秋前夕,某網站做了一個調查:“中秋大家回家過嗎?”網友們的回答中,“回去!跟家裏人一起吃月餅”佔了21%。
然而回答“不回去”的網友數量卻是回家網友的兩倍,“不回去!等國慶再回去”佔到42%。“太遠了!一年回去一次”的選項佔了9%,這些網友大多距家較遠,在陌生的地方拼搏,各種節日往往只能打電話、發短信問候親人,即使是最讓人萌生思鄉之情的中秋,也不得不“千里共嬋娟”了。
現代化衝擊中秋團圓
身邊不回家過中秋的人不在少數,“今年中秋回不回家”也成為人們見面聊天的話題。當越來越多的人徘徊於回與不回的兩難中時,是什麼原因讓城市人中秋不回家呢?
山東大學哲學與社會發展學院王忠武教授説,在現代化進程中,不妨以上世紀80年代為界劃分為兩代人。生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人們現已進入中年,身居社會的各個崗位。他們大多生於農村,自小接受傳統文化,而後步入城市,經歷了社會轉型和現代化思想文化的衝擊。
王忠武説,對於他們而言,中秋團圓是中華傳統的感性需要,兢兢業業是現代社會壓力下的理性選擇,而“背井離鄉”則是城市化發展的必然結局,“於是每當中秋臨近,這一代人總是要直面傳統與現代的矛盾、理性與感性的衝突。而現代化的特點恰恰在於,人們越來越理性,作決定要考慮綜合成本收益,再也不會輕易衝動地揹着行囊登上列車踏上歸途。”
“而對於‘80後’、‘90’後而言,並沒有這樣的衝突與矛盾。”王忠武説,這一代人大多出生於城市,從小便接受現代新型文化思想的教育,根意識淡薄,對傳統文化、團圓文化沒有深刻的記憶。“在這種歷史性失憶的影響下,中秋節也與其他節假日一樣是用來休整娛樂的假期,可以用各種方式度過,所以我們經常發現年輕人以短途旅遊或者朋友聚會的方式慶祝中秋。”
“但是,在金錢、時間都比較充裕的情況下,人們還是應當儘量在中秋回家,看望父母,與家人團聚。”王忠武説,我國正處於轉型時期,人們更應該在世俗與功利的環境中把握好自己,不迷失於金錢利益,“畢竟親情對於人而言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