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救智利礦工生活全變了

有的成了偶像，有的鬧婚變，有的患上焦慮症

《環球人物》雜誌特約記者寧筱琥

“看到礦工升井的一剎那，就好像十月懷胎之後見到了出生的嬰兒。經歷的所有痛苦，瞬間被狂喜取代。”北京時間10月13日，在智利北部聖何塞銅礦救援現場，一位婦女看到被困井下69天的礦工被救出時，心情激動地説。

“智利萬歲！礦工萬歲！”14日上午9時許，隨着最後一名礦工烏祖阿成功升井，營救現場的人們一齊歡呼起來。在現場迎接礦工的智利總統皮涅拉也非常激動。就在幾小時前，他的岳父離世，老人臨終前對皮涅拉説：“別放棄。繼續營救礦工。”如今，33名礦工全部安全獲救，創造了礦難救援的歷史紀錄。智利這個不為人關注的南美國家，也忽然間大放光彩。

“75%的科學，25%的奇蹟”

這是一次艱難的營救，也是一次跨國科技合作。8月5日礦難發生後，美國宇航局專家為礦工設計了低熱量食譜，防止礦工發胖；日本宇航研究機構提供了用太空服材料生產的內衣，吸濕性和除臭性很好，讓礦工們在35攝氏度高温下生活得更舒適。智利政府安排心理治療師為礦工進行遠程心理治療，還提供抗抑鬱藥物。投影儀、便攜音箱、撲克牌、掌上游戲和圖書也都送到地下。8月29日，電話通了；9月4日，通過光纖，礦工與地面開始視頻交流；9月中旬，一名健身教練開始通過閉路電視帶領礦工每天健身一小時。這一切都保證了礦工身心健康。

整個救援過程大膽而嚴謹。救援隊同時開挖3條救生通道。9月18日，第一個鑽孔打通。一週後，救生艙運抵現場。10月9日，第一個救援井完成挖掘。10月12日，救援行動準備就緒。此時，礦工們已服用阿司匹林防止血液凝固，避免血壓波動，並穿上保持體温的特製衣服，戴上監控心率和體温的特殊腰帶。升井前12小時，他們進食富含鉀、鎂元素的特殊流食，以克服升井過程中的眩暈、噁心。

在嚴密的安排下，整個營救過程順利推進。用美國《華爾街日報》一篇文章的説法，礦難大救援的成功，是“75%的科學，25%的奇蹟”。

堪比總統的新偶像

礦工們脱險後，智利總統皮涅拉緊緊握住最後升井的烏祖阿的雙手：“你像一艘遇險輪船的船長一樣，堅持最後一個離開。在經歷了這一切後，你變得和過去不同了，這個國家也變得不同了。”如今，烏祖阿已經成為智利民眾心中的英雄，人們將他與皮涅拉相提並論，稱二人“雖然來自完全不同的世界，卻有着驚人相似的個人品質和生活經歷，都是天生的領導者。”

日前，正在醫院接受治療的烏祖阿首次向媒體披露了自己在井下的“極限管理”：“不管面臨何種困境，你都必須告訴大家實情。在井下，所有決定都依靠民主投票。我們有33個人，17個人一致，就代表了大多數的意見。”在井下，烏祖阿為大家分配食物，帶領大家祈禱；與地面取得聯繫後，他每天定時與地面溝通，磋商救援細節；在救援艙到來後，這位“靈魂人物”又決定在其他人安全升井之後離開險境。在他的組織下，礦工們在準備升井之前，還把生活了近10周的避難所打掃得乾乾淨淨。

現年54歲的烏祖阿出生在一個貧苦的家庭，生父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繼父貝尼託·塔帕曾是銅礦貿易聯合會的領導，並積極參與政治活動。1973年，智利發生右翼軍人政變，塔帕受牽連客死他鄉。當時烏祖阿只有17歲，作為家中6兄妹的老大，他儼然是一家之主。他母親日前接受媒體採訪時稱，兒子那時就懂“管理”，把弟弟妹妹們管得服服帖帖，全家生活井井有條。

烏祖阿熱愛足球，工作之餘還管理當地的一支足球隊。他的同事説：“他喜歡當領導，喜歡指揮、管理團隊。礦難發生後，得知他還活着的時候，我們幾乎能想象出他在井下分配食物的模樣。”同事稱，烏祖阿“以前在井下擔任製圖工作，這是一項技術活兒，需要細心的計算和複雜的調研”。這項特長這次也派上了用場：他繪製了詳細的井下地圖，加速了救援工作的進展。

烏祖阿有一子一女，女兒25歲，兒子22歲。10月17日，他回到家屬們守候礦工的“希望營地”，感慨地説：“來到家人曾經守候的地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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