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強制學生“農轉城” 官方回應稱違背初衷

據中國之聲《新聞縱橫》報道，中國之聲三天前報道了“重慶多所大中專院校被指強制農村大學生轉户口”一事，引發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當天下午，重慶市教委相關負責人在接受我台記者採訪時表示，對於大中專院校將轉户與學生畢業證書頒發、資助、獎學金和評優評先等掛鈎的現象，將堅決糾正。然而，記者調查發現，部分大中專院校強制學生轉户的現象並沒有停止。

小程的聲音略微發抖，她害怕被老師發現自己接受了記者採訪，不肯説出學校的名字，她説學校已經停止給拒絕“農轉城”的學生髮放助學金，並且稱，學生如果不按時參加“農轉城”動員會，要被扣學分，如果多次不參加，還將會被處分。而這些，在重慶市教委表態“發現一起、制止一起”後並沒有好轉。

小程：很多同學沒有轉，現在助學金沒有、獎學金沒有，他們家庭本來就很困難，本來沒有出現這個事情之前，他都要評一等、二等助學金。現在個人助學金沒有，其他評優評先都沒有。現在學校經常組織我們去開會，講解農轉非的好處，同學們不願意參加，他説，如果你不願意去參加，他以課時來計算，然後多少課時之後，你不去，就會扣分。你覺得這個算不算是自由的、自願的？

重慶市電子工程職業學院軟件工程系的學生給記者發來兩張圖片，據學生反映，這是老師在班級的QQ羣裏聊天記錄的截圖，第一張圖上是軟件工程系黨總支29日發出的“關於獎學金的通知”，通知上説，“由於獎學金名額有限，須向已農轉城等更困難的同學傾斜”，並且公佈了6名已經被暫時取消獎學金申請的學生姓名。第二張圖上是輔導員發出的“免職通知”，6位擔任班長、團支書等職務的學生，因為“在重慶市政府統一部署的城鄉統籌政策、轉户制度改革工作中，未盡到幹部同學的帶頭作用，影響極為惡劣，經系黨總支研究，以上同學停職反省，以上同學本學期的各類評優、獎勵、加分等一切優待取消，直至問題解決，其後這些同學不得推薦幹部任職”。

而這兩條通知，都是發生在重慶市教委27日做出“發現一起、制止一起”的表態後。

為什麼在重慶市教委表態“發現一起、制止一起”後，仍有學校頂風作案？對此，重慶市政府又將採取什麼樣的措施？昨天，重慶市政府相關負責人接受了中國之聲的專訪。

記者在重慶市政府網站上發現了一則講話材料，重慶市委教育工委書記、市教委主任彭智勇9月15日在重慶市農村籍大中專學生轉户工作推進會上表示，“按照目標進度，10月底前，全市農村籍學生轉户率總體達到95%以上。”同時，“把轉户工作完成情況納入區縣教委、高校和中等職業學校年度考核。對工作推進快、措施實、效果好的單位和個人予以表彰，對領導重視不夠、工作推進不力的單位和學校將在全市範圍內予以通報批評。”講話稿中還説：“我們必須統一思想認識，確立‘自願不等於自由，尊重不等於放任’的觀念。”

“95%的轉户目標”、“納入年終考核”，“自願不等於自由，尊重不等於放任”等等，在很多學生看來，這才是學校繼續強制農村學生轉户口的核心問題，而教委所説的“發現一起、制止一起”並沒有改變核心問題，學校和老師仍然面臨“農轉城”的任務壓力，強制“農轉城”的現象就不可能徹底消失。

在重慶市政府的安排下，重慶市户籍改革領導小組綜合協調組組長、發改委副主任徐強接受了中國之聲的專訪。徐強表示，市政府從未給各區縣等下達過轉户目標，重慶市教委設立的10月底前轉户率達到95%的目標，他認為，作為一項工作的推動，有個目標是正常的。但是，如果這個目標和獎懲機制聯繫到一起，“目標”就變成了“任務”和“指標”，違背了重慶市推進户籍制度改革的初衷。

重慶市户籍改革領導小組綜合協調組組長、發改委副主任徐強：我們推進任何一項工作都要設立目標，但是不能把它作為任務，如果作為任務層層下達，就會變味兒了。從市政府或者户改辦的角度，給他一個目標去考核，和我們的初衷是違背的。

徐強説，重慶市下一步會敦促教委取消“農轉城”獎懲體系，並不再將“農轉城”目標的完成情況納入區縣教委和大中專院校的年終考核，從根本上解決大中專院校強制學生“農轉城”的問題。

徐強：從開始到現在，市裏邊、户改辦一直沒有對區縣下達任何納入考核的指標，工作指標可以考核，比如説相關工作機制的建立、政策的完善、區縣的配套，這都是屬於工作層面的。

把“農轉城”的工作目標和考核機制聯繫到一起，使得户籍制度改革的“自願”原則變了味道，只能使羣眾對户籍制度改革產生質疑。只有增加社保、住房等城市生活的基礎保障，城市户籍帶來的吸引力大了，羣眾才會自願轉為城市户籍。而這個過程，決不能操之過急，希望這一事件儘快得到妥善處理。中國廣播網和中國之聲將持續關注。(陸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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