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女皇”難救雅虎

“祖母大戰響尾蛇”影響她一生，但今天威風不再

《環球人物》雜誌記者孫夏力

在美國，每年都會有很多媒體和機構發佈各種榜單。其中的一些榜單會讓上榜者感到榮耀，比如《財富》雜誌的“全美最高薪女性榜”；也有一些榜單則是對上榜者的無情嘲諷，如美國權威股東投票顧問公司Glass-Lewis的“25大高薪低效公司高管”。如果有人同時佔據這兩大榜單的榜首位置，其心情之尷尬可想而知。不久前，美國IT業巨頭雅虎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卡羅爾·巴茨，就體驗到了這種尷尬——今年9月，她以4700萬美元的年薪成為全美賺錢最多的女性，但1個月後又被評為“低效高管”冠軍。

“你們無畏的領導者：卡羅爾”

10月15日早晨，一夜未睡的巴茨坐在電腦前呆若木雞。過了很久，她輕嘆一口氣，簡單思考幾分鐘後，飛速敲下了幾行字，然後按下確認鍵。

這一天，雅虎的每一位員工上班後，都發現自己的工作郵箱中多了一封署名為“你們無畏的領導者：卡羅爾”的郵件。郵件裏這樣寫道：“最近有許多關於我們的報道，其中一些不可理喻。這些不會影響我，你們也不應該受到影響……我們要建立一個更好的雅虎，你們的努力正在使這一目標變為現實……沒有人能阻止我們。”

看到郵件的員工們，不禁想起1年多前巴茨上任時的情景。在她到來之前，雅虎正在面對前所未有的危機——營業收入無法增長，股價一跌再跌。2008年11月，此前任雅虎首席執行官的楊致遠宣佈辭職。隨後，經過兩個多月的慎重篩選，雅虎董事會選擇了時年61歲的巴茨，理由是：“她在硅谷和華爾街都備受尊重，滿足了雅虎下任首席執行官的所有必需條件……（她）將使雅虎重回增長之路，並使雅虎挖掘出所有增長潛力。”

雅虎董事會有理由對巴茨充滿信任。這位軟件開發專家曾被布什總統提名為總統科學技術諮詢委員會成員，也曾獲得“全球30位最受尊重首席執行官”和“全球50大最受關注商界女性”等榮譽。人們稱她是：男人主宰的硅谷世界裏的女皇。

然而，巴茨的到來，並沒有讓雅虎面貌一新。1年多來，該公司的股價始終處在下降通道，今年已累計下跌6%，目前在15美元左右徘徊——而在巴茨到來之前，雅虎剛剛拒絕了微軟每股33美元的收購報價。雅虎的財務報表同樣令人失望：今年上半年，其營業收入的增幅不足2%，而其競爭對手谷歌的這一數字是23%。糟糕的業績，使越來越多的雅虎股東對巴茨感到失望。

不為人知的辛酸童年

如果只看照片，人們很難相信巴茨已是一位花甲老人。金黃的頭髮、細膩的皮膚、明朗的笑容，使她顯得年輕、幹練、自信。然而，笑容背後，卻是她不為人知的辛酸童年。

巴茨1948年出生在美國威斯康星州的一個小鎮。8歲那年，她的母親去世，把她和2歲的弟弟留給了父親。她的父親在一家飼料磨房工作，收入微薄。皮鞭是他教育子女的主要方式。巴茨一面忍受父親的暴力，一面要幹完所有的家務，還得照顧弟弟。這樣生活了4年後，她和弟弟搬到祖父母那裏，這才得到了一些温暖。巴茨的祖母是一位強悍的農場女主人。“有一次，我和弟弟看到一條很大的響尾蛇。我們倆嚇壞了，尖叫着跑向祖母。她二話不説，抄起一把鐵鍬，上來就敲扁了響尾蛇的頭，然後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走開。”簡單、強勢，是祖母留給巴茨最深刻的印象。這對她性格的形成產生了很大影響。

20歲時，巴茨靠着獎學金進入威斯康星大學計算機系，成為這個專業僅有的兩名女生之一。大學期間，為了賺足生活費，她經常出去兼職，“做過從前台出納到後台辦公的所有職位”。畢業後，巴茨先後供職於多家大型高科技公司，最終在1992年成為美國軟件公司歐特克的首席執行官。

出任歐特克首席執行官的第二天，巴茨就被診斷出患有乳腺癌。她向員工們隱瞞了病情，請假1個月做了乳房切除手術，然後馬上恢復工作。之後，她每天上班前都要先到醫院接受化療，每次進公司之前都會在停車場裏嘔吐一陣，再若無其事地走進辦公室。多年以後，在回憶起這段經歷時，巴茨説：“我不是在折磨自己，我熱愛我的工作，在公司裏我會感到更快樂。”

當然，巴茨也有不快樂的時候。到雅虎的第三週，她做出了一項規定，要求公司員工不再使用“地窖”一詞，原因是“這個詞讓我感覺回到了威斯康星州的農場”。此舉讓她飽受輿論質疑。人們實在不能理解，“堂堂首席執行官，居然會因為自己的坎坷身世，在一個詞語的使用問題上跟1萬多名員工較勁！”

巴茨還以講話粗魯而聞名。她曾在發給雅虎員工的一封公開郵件中寫道：“如果誰敢向媒體泄露公司的消息，我就讓他滾到火星上去。”在招聘新員工時，她喜歡問應聘者：“我不會與混蛋一起工作，你呢？”她還給公司的每位經理發了一本“髒話詞典”，甚至為“説髒話説得最具創造性”的員工提供獎金。有人問她：“你什麼時候才能不説髒話？”她的回答是：“不可能！”

“失敗是人生最重要的課題”

2006年從歐特克卸任後，巴茨曾做了一段時間的全職主婦。那時，她的全部“工作”，就是陪丈夫打網球、高爾夫球，以及和3個孩子在花園裏打理花花草草。

當人們都以為巴茨將就此安度晚年的時候，她出人意料地加入了雅虎。家人曾勸她婉拒這個“燙手山芋”，但巴茨顯然不懼怕失敗。她説：“失敗是人生最重要的課題。人生必須失敗過，沒失敗過的人不知道成功的甜美。”

接手雅虎後，在眾多質疑聲中，巴茨進行了全方位的改革：斥資1億多美元，在全球範圍內開展一項名為“就是你的”營銷活動；對雅虎的各項資產進行篩選，讓一些有潛力的網站獨立運營，關閉長期難以盈利的冷門網站，如雅虎寵物等。巴茨還想改善雅虎的移動服務策略。她認為，雅虎和谷歌在容納手機用户數量方面應該是旗鼓相當的，關鍵的工作是要與手機制造商達成交易。今年5月24日，雅虎與全球第一大手機生產商諾基亞公司達成全球戰略合作協議，試圖藉此為用户提供更完善的服務。獨家視頻短片業務也是巴茨關注的重點。在她的努力下，雅虎已獲得在網上播出英國超級足球聯賽視頻集錦的權利。

然而，也許是由於這些改革的成效還沒顯現，雅虎現在的境況與巴茨剛上任時相比並沒有多大起色。16位高管“心灰意冷”，相繼離開了雅虎。不過，也有一些分析人士對雅虎的前景表示樂觀。目前，用户羣依然極其龐大的雅虎還處於盈利階段，去年的現金收入超過13億美元。人們期待着巴茨能再一次創造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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