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謊言的魔法師：伯尼·麥道夫與信任的死亡》作者：戴安娜·B·亨裏克斯 - 彭博社

作者：戴安娜·B·亨裏克斯****時代圖書；448頁，$30

“人們是貪婪的，”伯納德·麥道夫在監獄採訪中告訴戴安娜·B·亨裏克斯。“我告訴每個人，‘不要把超過一半的錢放在我這裏——你不知道，我可能會發瘋。’”

亨裏克斯迅速指出，麥道夫，作為所有人中，指責他人貪婪的確需要某種膽量，更不用説責備他們過於信任。這段引述來自去年夏天在北卡羅來納州巴特納聯邦懲教中心舉行的會議，出現在《》的尾聲中，在此之前，亨裏克斯花費了300多頁的篇幅記錄麥道夫是如何小心翼翼地培養投資者的信任，以及他是如何熱衷於追逐他們的現金，策劃歷史上最大的龐氏騙局。

而且，這種膽量的程度更深。“我可能會發瘋”的説法又是麥道夫的一個謊言。在前面的章節中沒有證據表明麥道夫曾因即將崩潰而警告過他的投資者，也沒有證據表明他曾勸阻任何人把他們所有的淨資產都給他。亨裏克斯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對麥道夫的接觸——兩次面對面的採訪，以及通過信件和電子郵件進行的持續（並經過監獄長審查的）通信——但她知道她正在處理的是，按照她的話説，“可能是歷史上最不可靠的消息來源。”

所以，作為《》的金融記者，亨裏克斯深入挖掘麥道夫的過去，通過記錄、法庭記錄和他人的回憶。考慮到麥道夫的故事已經引發了廣泛的報道，她能發現什麼是我們尚未聽説過的呢？事實證明，很多。亨裏克斯提供了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經過細緻報道的事後分析，不僅是對龐氏騙局的分析，還有對麥道夫整個職業生涯的分析，令人驚訝的是，從幾乎一開始就帶有犯罪的氣息。

我們瞭解到，在1962年，當他還是一個小型經紀人時，麥道夫違反了他大約20位客户的意願——他們中的許多人是親戚，所有人都認為他在追求低風險策略——將他們的錢投資于波動性大的新發行股票。當市場在那年五月遭遇小型崩盤時，麥道夫的客户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幾乎被抹去。根據麥道夫自己的説法，他使用了公司自己的資金來彌補這些損失，以股票的原始發行價格回購客户的頭寸，並從他的岳父、名叫索爾·阿爾珀恩的會計師那裏獲得現金注入，以維持公司的運轉。

市場隨後穩定到客户的回報穩固的程度，麥道夫能夠償還阿爾珀恩。這並不是一個龐氏騙局——確實有實際交易發生——但這不誠實，並且是對資金的公然挪用。這也為未來的事情設定了模板：不問問題的模糊性；穩定回報的表象；只披露好消息；以及對富有贊助人的依賴。

鑑於人們對麥道夫騙局最常提出的問題——“這怎麼可能發生？”——亨裏克斯的報道提供了一個現成的答案：這個傢伙有經驗，而且經驗豐富。隨着麥道夫從日常經紀業務擴展到更有利可圖的私人投資顧問業務，他的秘密惡作劇變得更加大膽。（這些詞現在帶有荒謬的刺痛感，就像約翰·戈蒂的律師對他的描述為“管道供應商”一樣。）亨裏克斯強有力地提出了一個間接的論點，認為麥道夫所説的龐氏騙局並沒有在1992年開始，而是在87年崩盤後的不久，當時卡爾·夏皮羅和傑弗裏·皮考爾等大客户開始大額提款。亨裏克斯認為，麥道夫可能通過使用來自傑弗裏·塔克和沃爾特·諾埃爾二世等新客户的資金來滿足這些贖回請求，他們是費爾菲爾德·格林威治集團基金家族的創始人。

這段時間也是Madoff的得力助手Frank DiPascali——一個1975年高中畢業後直接被僱傭為低級員工的皇后區小子——開始參與他老闆的欺詐行為，偽造虛假的記錄和月度報表，以匹配Madoff所謂的交易活動。隨着交易越來越自動化和電子化——這是Bernard L. Madoff Investment Securities真正處於前沿的領域，對新系統的開發起到了重要作用——DiPascali，一個自學成才的技術金融專家，致力於製作Henriques乾巴巴稱之為“定製的龐氏軟件”：旨在阻止好奇的投資者和證券交易委員會查詢的計算機化欺騙軟件。

Henriques對SEC的描繪令人震驚。由於資金不足和因放松管制及官僚慣性而變得無能，該機構一次又一次地錯失了調查Madoff活動的機會，早在1992年就已經引起了警覺。從2001年起，SEC官員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波士頓金融分析師和潛在舉報人Harry Markopolos的懇求，主要是因為他性格令人厭惡。

當該機構終於在2005-06年對Madoff的活動展開嚴肅調查時，幾乎揭開了龐氏騙局的面紗。調查人員只需撥打存託信託和清算公司（俗稱DTC），華爾街證券交易的中央清算所，以驗證Madoff的公司是否真的在其DTC賬户中擁有其所聲稱的數十億美元的股票和債券。調查人員會發現的只是聲稱交易量的一小部分。“我以為這就是結束，遊戲結束了，”Madoff後來表示。這個電話從未撥打；負責此案的SEC人員並沒有完全理解DTC是什麼，或者它與他們的調查有何相關。此外，他們專注於根除內幕交易，而不是龐氏騙局。

亨裏克斯在整個過程中展現了一種恰如其分的報道謙遜。焦點始終集中在馬多夫身上，除了致謝部分，沒有使用第一人稱，也沒有誇耀她的獨家報道。儘管如此，她還是設法獲得了對這個令人困惑的怪物般的男人的非凡接觸，這位在九十年代和零年代每天都處於圍攻之下的平靜流暢者，隨時準備被抓住——一個在一瞬間就能與人交朋友並背叛他們的社會病態者。毫無疑問，馬多夫對亨裏克斯展現了魅力，或者試圖展現魅力。這裏一定存在某種漢尼拔·萊克特與克拉麗斯·斯特林的動態。

然而我們從未看到這一點。如果亨裏克斯讓她緊湊的敍述稍微呼吸一下，允許我們一窺她與這位大師級罪犯的遭遇——讓我們感受他的情感、他的誘惑技巧、他超越簡單貪婪和社會地位的動機，那將更加引人入勝。在宣傳採訪中，亨裏克斯透露馬多夫向她承諾，她是他唯一交談的作家——這個承諾顯然是個謊言。

希望這一事件及其一些評論能夠出現在書中。對於這個人來説，騙局似乎本身就是一種刺激，即使他在牢房中腐爛，即使他已經被揭穿。《是》是關於馬多夫所做的事情及其方式的權威書籍，但並沒有解釋他為什麼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