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案各種“陰謀論”何以層出不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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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當事的任何一方而言,6月6日,斯特勞斯。卡恩因性犯罪指控而在紐約受到的第三次庭審,都是煎熬的繼續。
對於卡恩而言自然如此。自5月14日開始的噩夢迄今並無絲毫醒來的跡象,在這不到一個月的短短時間內,這枚曾經耀眼的國際政治明星從天空墜落地獄:囹圄之災,軟禁之苦,辭職之痛,名譽之恥。躲在臨時公寓裏不見天日固是一種煎熬,走出屋門,看見久違的陽光,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就在此次上庭途中,他還不得不冒着幾十名酒店服務員的鄙夷和“不要臉”的斥責聲疾步快行,這區區幾十步,恐怕是他平生最艱難的一段路程。
在庭上,卡恩正是為自己作出了無罪辯護,但這個“無罪”並非撇清自己與被告間的性行為,他的辯護律師本傑明。布拉弗曼庭審當天公開表示,他的目標便是提供足夠證據,表明在“事發當天”,他與那位原告、受害者、32歲的幾內亞女服務員間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成年人間的你情我願”,且不説卡恩一方的企圖能否在法庭上得到實現,法官和陪審團能否接受這種單方面的辯解,即便果真以這樣的“無罪”方式脱身,卡恩的未來也將一片黯淡,恐怕再難有一個政黨、一個組織,敢於把重大責任和前途命運,交到一個屢屢在“枕頭上出意外”的、管不住自己慾望的政治家,且“無罪”也不等於無問題,辛普森殺妻案後的千夫所指且不去説,卡恩本人在上一次僥倖脱身的“你情我願”——他與匈牙利籍下屬皮羅斯卡。納吉間的糾葛,就已讓他聲名大損,甚至得到“不適合在任何有女性僱員存在的機構中負責”的惡評。
對於那位至今不知名姓的女被告又何嘗不是?自事發至今,她的背景、動機被反覆揣測,相貌、社會關係,甚至個人隱私被到處挖掘。作為案件的關鍵人物,她不僅要小心翼翼地避開小報記者和聚光燈,還要時刻承受監控方和原告方律師的各種壓力、甚至引誘。她的律師表示,卡恩的煊赫地位、金錢和影響力,都無法阻止她將“酒店房間中之一刻”真相大白於天下,但誰也不能保證,人們就一定會相信她説的就是真相——即便陪審團和法官相信,幾周來聽到無數“陰謀論”劇本梗概的各國聽眾也未必信;即便都信,好事者也絕不會放過如此天造地設的八卦素材。
陰謀論的“原材料”們如坐針氈,陰謀論的“假定主角”自然也是若踞火爐。幾周來,各國媒體、尤其是法語區國家小報上,各種版本的“陰謀真相”層出不窮,什麼“美聯儲黃金説”、“薩科奇清除競選對手説”……不一而足,每一種説法都似是而非,當事人既難“洗白”,圍觀者也難分辨。如果説,卡恩本人是事件最大的輸家,那麼這些“假定主角”也並無一個贏家:IMF影響力再受質疑,且新一輪發言權爭奪提前白熱化;美國的司法風格和華爾街的神秘影響力再受關注,這在經濟復甦放緩的當下並非好事;薩科奇和他的執政黨並未因連任最大對手的崩盤而獲得實質性利益,他們的支持率依舊沒有起色,民調顯示,能在選戰中擊敗薩科奇的,並非僅僅卡恩一人。
卡恩所屬的法國社會黨也同樣在煎熬。自密特朗時代後,社會黨影響力江河日下,名宿凋零,中生代領導人難孚眾望,接班人青黃不接,原本想依靠人氣明星卡恩,在下屆選舉中打個翻身仗,不料卻反受其累。經過3周的痛苦煎熬,如今社會黨似乎正打算翻過卡恩的一頁:還有3周,社會黨內就要進行總統候選人初選,中生代的羅亞爾、奧朗德,新生代的奧布里、瓦爾斯,都已表明參選的態度,很顯然,法國左翼已開始着手準備一場沒有卡恩的選戰了。
但對其他人、尤其原告和被告而言,煎熬還在繼續:第四次庭審的日期是7月18日,但鑑於原被告方一致同意“應繼續挖掘證據”,而所有提交的證據能否被採納都需經聽證,按照法院方面的説法,這些聽證會最早要到9月初才能召開,至於初審判決,更要等到來年1月。
這就意味着,至少在明年1月前,卡恩還得呆在紐約的軟禁居所,不知名的女原告仍將生存在如今這種難堪的“半地下、半公眾人物”狀態,“假定主角”們則會繼續被各種新舊版本、或煞有其事或荒誕不經的“陰謀論”藍本所困擾,而評論家和八卦傳媒則會發愁,如何能在關注度漸低、“新料”漸少的情況下,把這鍋“回鍋肉”一遍遍炒出誘人的香氣來。
至於真相,恐怕只有隨着時光的流逝,才能逐漸看得清楚,正所謂“斷代為史”,在利益攸關者還活躍於前台的當下,理清卡恩事件的脈絡,恐怕是難以完成的使命——這對於渴望儘早知道“故事背後的故事”的好奇者們,恐怕同樣是一種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