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擬在打恐戰略中運用“巧實力”
俗話説:“新官上任三把火”,7月1日就任的美國新國防部長帕內塔燒起的第一把火,就是7月9日飛到阿富汗去宣佈美國打恐戰爭勝利在望。他説:“我們可以使卡伊達(基地)組織殘廢”。
知情人認為帕內塔在5月初擊斃奧薩馬·本拉登的勝利中居頭功,當隨行記者從他的專機上發出消息,報道帕內塔“我想我們真正能夠消除他們(卡伊達)任何計劃或任何打擊我國行動的能力”的豪言壯語時,國際輿論立刻把鏡頭對準他了。
奧巴馬為何決定加快撤軍
帕內塔是深得奧巴馬總統信任的內閣成員。奧巴馬深知要想在2013年留守白宮就需要在2012年10月底以前對美國選民交出一份至少得到“B” 評級的內政外交成績單來;其中兩個主要的科目是:一、經濟復甦與失業率下降到7-8%以內;二、全球打恐取得決定性勝利,使得美國人有高枕無憂的感受。
時間緊迫,奧巴馬在這兩方面竭盡全力。但他已有預感,到明年10月,要在振興經濟與降低失業率上取得理想的成績幾乎是不可能了,如果得分是C以下,那他就必須在獲得全球打恐勝利上拿個A才能將功補過。
“打恐戰爭”(waronterror)是小布什的發明,美國很多社會科學家認為小布什提出的是不科學、不合理的概念。按照普通常識,對付國際恐怖活動只能靠永久性的國內安全措施,不能採用短期的戰爭行為。很明顯,小布什的“打恐戰爭”中夾雜着向阿富汗與伊拉克“輸出”自由、民主的野心,大大超越美國本土安全的考慮。
將來人們寫21世紀曆史時必然會把小布什發動“打恐戰爭”當作負面教材的,它不但沒有達到目的,更起了對腐朽、欺騙、破產的美國“金融資本主義”(financecapitalism)投機倒把活動火上澆油的作用,加快了金融危機的到來。
競選總統時反戰姿態鮮明的奧巴馬進入白宮以來,一則由於“打恐”牽涉到美國本土安全,二則由於他的政敵拼命為他製造“懦弱總司令”形象,迫使他把“阿富巴戰爭”據為己有,但他內心中卻始終傾向於結束境外戰爭。
此同時,美國無人飛機到國外襲擊重點目標在巴基斯坦與阿富汗取得的成功以及5月初偷襲巴國軍營重鎮閃電式擊斃奧薩馬的勝利,似乎為奧巴馬政權找到了既能避免戰爭風險又可以到境外有效打恐的出路。
芝加哥大學政治系國際安全戰略專家佩普(RobertPape)教授專心研究自殺恐怖活動,認為美軍在外國“佔領”地盤是國際伊斯蘭反美恐怖活動招募自殺人彈的主要依據。他建議政府撤回駐外軍隊,停止地面戰鬥而代之以無人飛機到國外有的放矢襲擊。這一建議得到五角大樓的欣賞,估計奧巴馬也信服。
6月初,奧巴馬在白宮召開高層戰略會議主要是決定7月開始從“阿富巴戰場”撤軍的人數與速度,熱烈討論後意見不能統一,採納了即將卸任的國防部長蓋茨的建議,由阿富汗前線總司令彼得雷烏斯提出幾種方案讓總統最後拍板。
6月底,彼得雷烏斯在國會參議院審查他接任中央情報局長資格作證時説,奧巴馬總統剛剛宣佈的在明年夏季結束前把去年“增兵”(surge)到“阿富巴戰場”的3萬3000軍隊全部撤退,不是他的意見,大大超過他所建議的範圍。
經濟因素對奧巴馬作出加快撤軍的決定佔有一定分量。根據布朗大學統計,近十年來美國“打恐戰爭”在伊拉克、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已經耗費了2。3萬億到2。7萬億美元,如果繼續下去將達到4。4萬億。一個美國大兵在海外的年開支是100萬美元,少送1萬軍隊,每年就可節省100億美元,數目可觀。
當然,奧巴馬撤軍總的戰略考慮是把“阿富巴戰爭”的目標從“打擊叛亂者”(counter-insurgency)轉到“打擊恐怖分子” (counter-terrorism)上來。去年下半年白宮高層戰略會議上最大的爭議就在這兩個目標上,彼得雷烏斯的“打擊叛亂者”(即到阿富汗與塔利班部隊戰鬥)主張壓倒了副總統拜登的僅僅“打擊恐怖分子”主張而使奧巴馬決定“增兵”。現在是後者反過來壓倒前者了。
7月9日,即將離去的彼得雷烏斯在喀布爾前線總指揮部搖身一變,試圖為奧巴馬的“速撤”決定自圓其説。他説,明年秋後仍有6萬8000美軍留在阿富汗防止卡伊達及其盟友(沒提塔利班的名字)到阿富汗去躲藏。到那時阿富汗國家軍隊將會從目前的16萬增加到23萬。
他説,最重要的任務要靠阿富汗軍警來完成。“這是個重要節目,因為他們會像主人那樣保護自己的家,這樣會使他們的社會真正動員起來”,阿富汗人會“為表現擔當起自己的職責而與塔里班作戰”。彼得雷烏斯此前從未説過這樣的話。
7月9日帕內塔在和卡爾扎伊會談後説溜了嘴:“我們在2014年整年將會有7萬人的軍隊,我們進入2014年以後就會做出那時怎麼裁減軍隊的計劃”。這話的精神和奧巴馬最近宣佈撤軍時説的2012年以後美國從阿富汗撤軍會“保持穩定速度”(atasteadypace)有出入,致使手下人不得不急忙向記者作補充解釋。
奧巴馬把帕內塔從中央情報局調出來主掌國防部,又把彼得雷烏斯從“阿富巴戰爭”前線調走去當中央情報局長,這樣的對調也説明:今後兩年美國國際打恐戰略會和加強情報收集及隱蔽軍事行動密切配合,這是奧巴馬使用“巧強力”的打算。
這種新戰略決定於兩大前提之上。第一,奧薩馬死後卡伊達已成強弩之末,美國靠情報、無人飛機轟炸及閃電式偷襲就可射殺天狼。第二,阿富汗的塔利班不會直接威脅美國本土安全,即使它們東山再起也不必刀兵相見。如果這兩大前提垮掉,對美國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作者是從印度退休的華人學者,現居住在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