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技術性違約的真正風險

如果8月2日政客們未能就提高債務發行上限達成協議，美國政府技術性違約的可能性有多大？這是一個價值14.29萬億美元的問題，而上週三穆迪(Moody’s)將美國頂尖水平的主權信用AAA評級放在了可能下調的觀察名單上。

答案千差萬別。如果你看一下在線預測市場（網絡押注平台），交易員們目前認為，美國無法在7月底前敲定協議的幾率為60%。然而，大多數華爾街投行認為這個幾率要低得多。例如，紐約梅隆銀行(Bank of New York Mellon)認為8月2日爆發危機的可能性是大約10%的尾部風險。與此同時，美國國債市場的走勢表明，違約風險可以忽略不計：美國10年期國債上週四的收益率約為2.92%，僅略高於今年的最低點。

但如果你花點時間聽聽美國政客們的講話，就會發現風險幾率似乎非常大，而且還在上升。上週我與美國國會兩黨議員都進行了交談。在我看來，他們的立場都日益強硬，可能造成的結果是任何協議都難以達成。因此穆迪發出了警告；目前該機構認為美國違約風險“很低，但不再是微不足道”。

那麼造成這種分歧的原因何在？部分問題在於，預測財政未來變得特別困難。幾年前，交易員普遍認為，只要把數字填入電子表格就能進行預測。但而今關鍵變量都來自人們不熟悉、無法量化的政治科學和心理領域，而且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在歐元區，情景似乎都非彼即此，危機四伏。

另一個問題是，儘管華盛頓和華爾街在地圖上看起來相距不遠，但就認知而言，卻是一個來自金星，一個來自火星。如果你高興，可以把這稱為共同自滿的問題。就華爾街而言，大多數金融家一直樂觀地相信（至少直至不久前還是如此），債務協議將在8月2日前敲定，在一定程度上這是因為他們無法想象政客們將會愚蠢到拒絕這麼做。

畢竟，對接近市場的任何人而言，即便是“暫時”的技術性違約也可能引起債券收益率的波動，讓金融體系的核心部分（比如回購市場）遭受衝擊（甚至陷入停滯），這一點似乎不證自明。因此大多數投資者認為，華盛頓上演的鬧劇不過是美國政壇過去經常出現的那種“慣常的”邊緣政策。他們認為，到最後，華盛頓將敲定協議以避免災難——就像今年的2011財年預算案一樣。

然而，美國政府的自滿是另一種類型。相當多的共和黨人認為沒有必要執着於8月2日的最後期限。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他們認為即便美國政府資金耗盡（財政部宣稱將在8月2日以後耗盡資金），仍能夠繼續支付未償債務的利息。因此，他們的論點是，不存在任何真正的“違約”風險。

此外，一些共和黨人表示，即便暫時出現技術性違約，對美國國債的強勁需求也應該足以讓收益率保持在低位，因為許多機構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不得不一直購買國債。總之，他們指出，只需看看近幾周國債收益率的變化就會明白；沒有必要擔心市場。或者正如一位共和黨人所言：“同意為我們的子孫再增加2萬億美元債務將是一種罪惡……我們沒有必要匆忙達成一份糟糕的協議。”

目前流傳甚廣的觀點絕非僅此一種。一些資深共和黨領袖非常擔心無法達成協議對經濟和政治造成的潛在後果。因此參議院共和黨領袖明奇?麥康奈爾(Mitch McConnell)上週提出了“逃生”計劃，此外兩黨都有一些政客努力調停，試圖達成口頭妥協，比如致力於於擴大税基而非提高税率，或者達成短期協議。總體而言，我懷疑下月最有可能出現的情景是，某種麥康奈爾式的“迴避計劃”將會佔據上風（或者更準確的説是為華盛頓贏得多幾個月的時間）。

但是，儘管我認為出現“迴避計劃”的可能性有60%，眼下真正的風險是不可預測的政治極端性，無論是在華盛頓還是歐元區。因此穆迪上週的舉措也不足為奇；同樣不讓人感到意外的是，穆迪（和其它評級機構一樣）沒有改變對美國公司的看法。目前出現的是政治治理上的問題，而不僅僅是經濟學上的問題。

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説，預測富裕“發達”市場債務走勢的技巧開始和預測“新興”市場世界越來越相似了。這確實有些諷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