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洋：承認中國地位是美國更好的選擇

查爾斯?舒默(Charles Schumer)又在美中之間製造緊張了。這名來自紐約州的民主黨參議員第四次提交立法提案，旨在對“匯率操縱國”（代指中國）徵收高額關税。但此次提案的結果不太可能比以往的版本好到哪兒去，因為它將砸在美國的腳上。

美國不會因為人民幣相對於美元升值而縮小貿易逆差。而且，人民幣走強不會像許多人期望的那樣，大幅減少中國對美出口。在一定程度上，這是因為中國出口商能夠消化掉人民幣適度升值的成本。但另一個原因在於，中國的貿易順差完全是由加工貿易帶來的，即進口零部件，在中國境內的工廠組裝。與普通貿易相比，加工貿易對人民幣升值的敏感度較低，因為企業可節省進口成本，即便在出口環節少賺一些錢。

不過，對舒默來説，那種升值範圍還是太小了。他可能希望的是人民幣兑美元升值20%至40%。那肯定會沉重打擊中國出口，但未必意味着美國將開始生產中國現在出口的那些產品。許多情況下，在美國生產某些產品的成本實在太高了。在中國，裝配線工人的時薪大約為1美元，尚不及美國同行的十分之一。

實際上很可能出現的局面是：中國留下的真空，將很快由其它出口國家（如墨西哥和馬來西亞）填補。由於這些國家的薪資水平高於中國，美國消費者到頭來將支付更高價格，而美國的總體貿易逆差將保持基本不變。

美國眾議院議長、共和黨議員約翰?博納(John Boehner)已經對舒默的法案表示懷疑。白宮也表示，擔心這份擬議中的法案可能與美國的國際義務不符。該法案提出的報復性關税不會得到世界貿易組織(WTO)的支持，實際上，如果中國把官司打到世貿組織，美國很可能面臨嚴峻的法律挑戰。不過，在最糟糕的情形下，北京方面可能選擇採取對等措施，針對美國對華出口提高關税。在那種情形下，雙方都將成為輸家，兩國政府都撈不到好處。

相對於施壓要求人民幣升值，努力勸説美中兩國政府簽署一項自由貿易協定的做法，對於舒默而言則要明智得多。去年中國1.4萬億美元的進口中，只有不到3%是消費者產品，主要原因是中國仍對此類進口徵收高關税。目前美國消費品在中國的售價高於美國。簽署自由貿易協定後，美國的消費者產品將更有可能進入中國市場。

單純從美國的視角看，貿易協定可能也比匯率調整更好。近期人民幣小幅升值趨勢可能不會持續下去，因為它可能受到市場動盪的影響。貿易協定不會給美國帶來任何額外負擔，而人民幣升值則可能迫使美國消費者支付更高價格。

中國政府也會歡迎這個構想，因為增加從美國的進口，符合中國的多個目標。美方將減少抱怨，中國不斷增長的外匯儲備將減緩增速，通脹也將放緩。此外，中國的普通民眾還能夠消費更便宜、更好的美國產品。

但或許最重要的元素是，美中籤署自由貿易協定，將標誌着美國令人可喜地認同中國如今已是一個堪與自己比肩的國家。

作者是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