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伊川法院原院長獄中懺悔:不收錢怕被稱假清高(圖)
作者:贺超

伊川法院原院長張國慶獄中懺悔
□首席記者趙蕾/文記者王富曉/圖
○“你一個人要進監獄去了,把一個隊伍都帶進去了,你一個人把一個法院給毀了……”在全省法院打擊涉煤犯罪電視電話會議上,省高級法院院長張立勇談起發生在伊川縣法院的窩案,感到極為痛心。造成44人遇難、4人失蹤、4人受傷的伊川“3·31”礦難,不僅牽出了黑心煤老闆,也讓伊川縣法院集體陷落。該院院長、副院長、民庭庭長、刑庭庭長、服務中心主任等多名法官、法警先後涉嫌犯罪被批捕。
○“一開始我也是不收賄賂的,後來覺得這樣不行。一是社會風氣這樣,人家收你不收,送禮的、收禮的都會對你有意見;二是如果不收,別人會認為你假清高,會認為你不夠朋友。現在想來,自己就是吃了這樣認識的虧,做人還是要有底線的。”這是時任伊川縣法院院長張國慶對自己犯罪原因的總結,因犯受賄罪,他被判處有期徒刑10年。
在看守所待了一年多,入獄28天的張國慶説自己瘦了15公斤
“在監獄中時間過得好慢”
張國慶是帶着一對黑眼圈出現在我面前的,他剛剛從訓練場上被帶過來,一身囚服,新剃過的頭,再加上一臉的憔悴之色。
9月20日是張國慶入獄28天的日子。在位於古城開封的省第一監獄,我採訪了他。隔窗遠望,外面的景色盡收眼底:天高、雲淡、風輕、氣爽。而我面前的他正襟危坐,神情嚴肅,顯得心事重重。在談話中,張國慶每遇到不願意回答的問題時,總是以苦笑代替。
“昨天,我幾乎一夜沒有閤眼。警官告訴我説第二天記者要來採訪,我很勉強地答應了。其實,説句實在話,我不知道如何應對。曾經,我在新聞圈裏也認識不少朋友。”其他職務犯説話的時候,方言很重,多説河南話,而張國慶則説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我比過去瘦了15公斤。”説着,張國慶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這裏都快下去了。”
仔細端詳他,確實比我看到的照片上的人小了一號。“我對監獄還是有所瞭解的,因為工作的關係,我曾去過洛陽監獄和省第四監獄,當時就是走馬觀花地看一看,對監獄的認識只停留在表面上。來到這裏,我才真正瞭解到監獄是國家的刑罰執行機關,有它的強制性和約束力。雖然我在看守所待了一年多,但又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還是存在恐懼,內心是忐忑不安的。”入監教育已經在張國慶的身上體現出成果了,他的雙手很規矩地放在膝蓋上,腰板挺直,沒有任何晃動。
“我是今年8月25日入獄的,從押送我的警車上下來,出現在我面前的是高牆、電網,我拿着行李的手不由得握緊了,我必須在這裏待上好幾年。”
“我知道,一監獄是河南歷史最長的監獄,名聲在外。聽説這所監獄的環境不錯,執法公正,風氣清正,短短的幾天,我就有所感覺。我想在服刑中有一個好的大環境,會有利於我的改造。”張國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在外面的時候,感覺時光飛逝,日子過得好快,轉眼間,一年又一年。而在監獄中,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好慢,真是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躺在牀上睡不着,要麼盯着天花板看,要麼閉着眼睛想心事兒
“剛來時每天總是無法入睡”
“我目前正在接受入監教育,每天的生活被安排得滿滿的,學法律、背規範、走隊列……”説起自己入監後的生活,張國慶説,按照監獄的規定,新入監的服刑人員需要通過入監教育認罪悔罪,瞭解監規獄紀。
據省第一監獄政委張秀傑介紹,服刑人員在犯罪之前,社會身份是不一樣的,有些是國家工作人員,有些是企業家,有些是打工者,有些剛走出校門還是一名沒有任何生活經驗的人,他們在入監之前,雖然經歷了法院的刑事審判和看守所短暫的監禁生活,但他們的身份意識沒有完全被改變過來,有的人甚至還是用社會上的口氣説話,忘記了自己的罪犯身份。張
秀傑説:“入監教育是服刑人員獄內生活的第一課,也是必修課。這一課關係到罪犯的改造質量和改造前途,關係到能否為各監區輸送合格的服刑人員,關係到能否為社會再造合格的社會公民。”
“我每天的作息時間是這樣安排的,早上5點半起牀,6點半吃飯,學完法規、背完服刑人員行為規範後,9點開始隊列訓練。午飯是在11點,中午能休息一會兒,下午還有一次隊列訓練,其他時間在教室學習。”張國慶説,一天下來,他有些吃不消,“我平時很少鍛鍊,有時候跟我的司機一起到我們單位附近的山上走一走。”
“雖然很累,可我躺在牀上根本就無法入睡。我不敢翻身,怕影響到別人,就那樣直挺挺地躺着,眼睛要麼盯着天花板看,要麼閉着眼睛想心事兒。”張國慶揉了揉眼睛,“我一天頂多睡五六個小時,感覺精神不好。”
“為啥睡不着?心裏有事兒唄!”正説着,有警官來到我們所在的辦公室,張國慶忙不迭地站起來。在警官的示意下,他才坐下:“具體想什麼也毫無頭緒,只覺得腦袋裏亂得很。我試着把這些東西排空,可是沒過多久,它們又像潮水一樣湧進我的腦海。”
“是不是想過去的人和事?”對於我的提問,張國慶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苦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