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天價過路費案主犯重審刑期大幅減少

今天(15日)上午8時45分左右，河南平頂山市魯山縣人民法院大門兩旁都拉上了警戒線，十多名警察維持秩序，6名警察持槍站崗，近百名好奇的市民緊挨着警戒線，伸長脖子向內張望。引發社會強烈關注的河南“天價過路費”案在這裏開庭。

庭審中，兩被告涉案金額由原審時的368萬元大幅減少至49萬元。法院當庭對案件作出宣判，兩被告分別被判處七年及兩年半的有期徒刑，比起原審被告被判無期徒刑，刑期大幅減少。

回顧：首例因偷逃過路費被判無期徒刑的案件

2011年1月11日，《大河報》一則名為《偷逃過路費8個月 換來無期徒刑》的新聞引發社會強烈關注。據報道，河南禹州農民時建鋒為牟取非法利益，非法購買偽造的武警部隊士兵證、駕駛證、行駛證等證件，併購買兩副假軍用車牌照，懸掛到自己購買的兩輛自卸貨車上，僱傭他人駕駛車輛，通行鄭石高速公路運送沙石。2008年5月4日至2009年1月1日，累計騙免通行費368萬多元。2010年12月21日，河南省平頂山市中級人民法院以詐騙罪判處時建鋒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罰金200萬元。

因為偷逃過路費而被判無期徒刑，在全國範圍內還沒有先例。更重要的是，時建鋒稱其8個月僅收入20多萬元，與法院認定其偷逃過路費金額368萬元存在巨大反差，立即引發眾多媒體的後續報道和關注，社會各界也紛紛對過路費的收費標準、計算方法，以及法院的量刑等問題，提出了強烈質疑。同時，一些媒體的記者深入時建鋒家鄉採訪時發現，此案中那個能買兩輛貨車、並託關係搞到軍牌的“大能人”時建鋒，在鄉親們眼中卻是個全村有名的老實人，甚至“腦子稍微有點遲鈍”。

這樣一個老實巴交、能力不濟的農民，怎麼突然性情大變，能夠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大案？正在眾人對此難以理解的時候，從未正式接受過媒體採訪的時建鋒，1月13日接受了中央電視台《今日説法》欄目記者的採訪。面對鏡頭，時建鋒突然説出一個驚人的秘密：“這事兒都是我弟做的，不是我，全過程都是他，他買車的時間我都不在家。就因為是親兄弟，他在外面好跑事兒，所以我替他頂住，他再想辦法把我撈出去。”

2011年1月14日時建鋒的弟弟時軍鋒投案自首，1月16日，平頂山中院對天價逃費案啓動再審程序，該案主審法官被撤職；17日，平頂山市人民檢察院檢察委員會決定對此案撤回起訴，交由公安機關補充偵查。7月初，該案由平頂山市魯山縣公安局偵結，移交至魯山縣檢察院審查起訴。9月，案件被魯山檢察院起訴至魯山法院。

涉案過路費由368萬降至49萬多，非法盈利應為110萬元左右

上午9時，庭審在魯山縣人民法院第一法庭正式展開。時軍鋒、時建鋒的大哥時銀鋒眼圈透紅，坐在法庭的右後方。聽説弟弟的案子要開庭，他專程從打工的鄭州市趕到魯山。

在起訴書中，被告人時軍鋒、時建鋒騙免高速公路通行費的數額，由原審時的368萬元，變更為現在的492374.95元。

原審368萬元如何計算？此前，中原高速平頂山分公司的解釋稱，由於大幅超載的車輛對高速公路具有極大的破壞力，對超載的收費包括對道路過度使用的補償。被告人在假牌照掩飾下有恃無恐，嚴重超載又高頻率通行，因此超過公路承載能力車輛的收費標準是，超出30%的重量部分暫按基本費率收費，超過30%以上部分，暫按基本費率3倍線性遞增至5倍收費，超過100%以上的重量部分按基本費率5倍計算通行費。據該公司的統計顯示，時軍鋒、時建鋒兩人涉案的車輛在長葛西收費站通行為1172次，在下湯收費站通行1179次，車輛載重逃費時均屬嚴重超載狀態，被告人偷逃費用因此被計算為368萬元。

巨大的涉案金額直接影響了案件原審時的量刑定罪——在此前的審理之中，被告人時建鋒因此被判處無期徒刑。

此次涉案過路費為何能夠大幅“縮水”？公訴人員對此解釋稱，公安機關委託有關審計單位審計結果顯示，根據高速方面按照計重收費辦法計算，被告人時軍鋒利用假軍車在鄭堯高速通行2363次，逃繳過路費361萬餘元。但在這361萬餘元中，包含了超載計重加收通行費311萬餘元。但是，被告人騙免通行費在主觀上騙免的是“通行費”而非“懲罰費”，將懲罰費用計算在內不符合主客觀一致原則。

本案行為人採取假冒軍車的欺騙手段，其主觀上是為了騙免高速公路通行費而獲得財產性利益，因違章超載而加收的通行費數額，其主觀上是不明知的。並且，因超載而加收的通行費並非受害人因被詐騙而直接損失的財產，不應被計算為犯罪數額。在此案中，受害方被騙免的收益為應徵收而未徵收的實際通行費，計人民幣492374.95元。

另外，庭審內容顯示，時軍鋒、時建鋒使用假軍牌拉沙盈利達110餘萬元，並非他們此前聲稱的只有20萬元。

公訴人員表示，根據時軍鋒的供述和有關證人證言，時軍鋒拉沙每車的成本平均為1130元左右(包括買沙、加油、吃飯、獎金等)，每車沙賣價平均為2400多元，每車沙的利潤為1270元左右。每個月兩輛車平均跑150趟左右，8個月就是拉回1200車沙左右，利潤為150萬元左右。扣除油錢、修車費用、工人工資等費用，算出盈利數額在110萬元左右。

當庭宣判：兄弟二人分別獲刑七年及兩年六個月

今天中午，庭審結束後，法院對此案當庭作出宣判。

魯山縣人民法院審理查明，2008年初，被告人時軍鋒經營河沙生意，為騙免高速公路通行費，先後找到某單位幹部李金良、張新田(均另案處理)，並通過李金良取得了偽造的車輛號牌、車輛行駛證、駕駛證、士兵證及作廢的派車單等物品。2008年5月4日至2009年1月1日，被告人時軍鋒使用上述假牌證及兩輛“斯太爾”牌貨車，經由鄭堯高速部分路段運送河沙。運行過程中，車輛多次被查扣，由李金良、張新田出面協調，使得兩輛貨車順利通行。經會計師事務所審計：2008年5月4日至2009年1月1日，懸掛“WJ19-30055”、“WJ19-30056”號牌的兩輛貨車在鄭堯高速公路通行共計2363次，騙免高速公路通行費(按核准裝載量計算)計人民幣492374.95元。

被告人時建鋒在明知拉沙車輛所用車輛號牌、證件等均系偽造的情況下，從2008年10月底開始全面參與沙場經營活動。2008年11月1日至2009年1月1日期間，騙免高速公路通行費(按核准裝載量計算)計人民幣117660.63元。

法院審理後認為，被告人時軍鋒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系主犯，依法應按照其所參與的全部犯罪處罰；其自動投案，如實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系自首，且認罪態度較好，依法可對其從輕處罰，故判處時軍鋒犯詐騙罪，判處有期徒刑7年，罰金5萬元。

被告人時建鋒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系從犯，認罪態度較好，有悔罪表現，依法應對其減輕處罰，以詐騙罪判處其有期徒刑兩年六個月，並處罰金1萬元。被告人時留申、王明偉對與案件有重要關係的情節故意作虛假證明，隱匿罪證，其行為均已構成偽證罪。

被告人時留申、王明偉均當庭自願認罪，有悔罪表現，且其犯罪情節較輕，沒有再犯罪的危險，適用緩刑對所居住的社區沒有重大不良影響，依法可對被告人時留申、王明偉宣告緩刑。據此，以偽證罪判處時留申、王明偉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

本報河南平頂山12月15日電

責任編輯：賀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