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要有人先死去——評中國直接購美債 -馬平

2012年5月22日，路透社忽然放出消息，稱自2012年6月起，中國央行購買美債可以不再通過華爾街交易商，直接和美國政府交易即可。消息放出後不久，人民銀行發出了一條名為“闢謠”的確認消息。人民銀行稱央行不會直接購買國債，外匯管理局才是購買外國國債的唯一機構。實際上，外匯管理局正是人民銀行的下屬單位之一。

這一消息對實際的國債銷售影響不大。儘管中國可以不再通過市場競價，直接和美國財政部進行協議購買。但一般來説，美國財政部不太可能讓國債的利率、價格偏離市場太多。就像房產團購協議不會改變房地產市場基本面一樣，中國或美國都不可能在這種協議中指望太多的利益。

不過，如果一個城市只有兩三個開發商和兩三個買房的大客户（如機關、僱員較多的盈利企業等）。某個大客户和開發商之間的團購協議就有了非同一般的意義，在房地產市場整體不景氣的時候尤其如此。一個房產商以優惠價換來了團購承諾，這意味着其他房產商的潛在市場急劇縮小，必須用更大幅度的讓利來保證銷售。現在世界的局勢正是如此。

2008年以來，經濟危機席捲整個世界，全世界的政府都試圖用印鈔的方式來刺激市場，促進就業。很顯然，鈔票多了會貶值，任何國家都不例外。在整個市場都預期政府將繼續印鈔的時候，通貨膨脹很可能會控制不住，一潰千里。所以政府必須有辦法緩解通貨膨脹，或者説回收一部分貨幣。

最直接的回收方式就是發國債。用承諾還本付息的債券來減少市面上的現金。儘管這會在將來施放更多的現金，但至少可以避免危機立刻爆發。換句話説，債務信用高，發債能力強的國家應對危機的能力也越強。超發國債的國家往往就是第一個倒掉的國家。經濟危機因此表現為國債危機。

在全球危機的情況下，最先崩潰的國家必然會成為別國轉嫁危機的對象——就像那個古老的笑話：“如果我不能比獅子跑得快，至少可以比同伴跑得快”。歐美都遇到了國債危機，那麼誰能取得中國的信用支持，誰就能避免先死於危機的慘景。從這個角度説，中美的國債“團購協議”非比尋常。

中國選擇美國不是無端的善意。從競爭關係來看，美國工業已經不能為自己提供足夠的消費品，歐洲工業倒是還在積極出口，和中國爭奪市場，讓中國也體會到了需求不足的強烈壓力。如果購買美國的空頭國債可以打擊最大的工業對手，中國或許寧願接受這個代價。

此外，中國經濟強烈地依存於全球市場和全球的資源供應，同時，中國海軍相對美國海軍微不足道，只是一支近岸防禦力量。所以，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暫時的盟友，中國選擇美國也是情理之中。

當然，以上推論或許都是過於宏大的猜想。但路透社的消息和央行的“闢謠”的確讓我們看到了中美“G2秩序”的影子。再看眼前的經濟現實，2008年的危機從美國發起，現在卻可能借希臘-西班牙危機摧毀歐元。我們或許可以推論：歐洲，或至少一部分歐洲國家將成為全球擺脱危機的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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