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與中國直接對抗可能性不大-李大光
在結束對越南的訪問後,美國防長帕內塔6月5日起對印度展開為期兩天的訪問。帕內塔此次訪印,旨在確認美印共同利益,建設“強有力的國防關係”。在雙邊關係方面,美印除了遵守目前雙方達成的協議外,還有望達成鉅額軍事合同。然而,無論印美如何加強雙方關係,印度都不會也沒有能力與中國對抗。
首先,印度不具備與中國對抗的綜合國力。印度1947年獨立時工業實力位居世界前十,領先於當時處在內戰中的中國。但中國現在的GDP總量是印度的3倍多,人均收入是印度的2倍,流入的外資是印度的10倍。位於南亞次大陸的印度,自1991年啓動的“新經濟政策”,一度被認為“可以媲美中國始於1978年的改革開放”。統計顯示,此後印度經濟規模翻了兩番,GDP(國內生產總值)一直呈穩步增長態勢,最高時竟有兩個財年更是連續在9%以上運行。然而,2011年第四季度印度國內生產總值同比增長6.1%,是三年來最低增速。儘管經濟發展駛入了“快車道”,但印度仍有3億左右的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普通民眾似乎感受不到快速發展的脈搏。就連辛格也坦承,“兒童營養不良是印度的恥辱。”因此,讓來到印度的人彷彿置身於現代與落後的兩個世界,“摩天大樓挨着貧民窟、IT產業與落後工廠並存、奔馳與三輪車一同行駛在坑坑窪窪的道路上。”對於這樣的一個多面印度,有學者形象地稱印度是一個“身披破襯衫的健壯小夥”,即在基礎落後的表象下藴藏着無窮潛力。印度這艘巨輪還在高速前行,但猛烈颶風也正迎面而來。機遇與挑戰並存,貧困和富裕交織,跛足發展讓印度充滿尷尬和隱憂。
其次,歷史上有過與中國對抗的教訓。印度獨立之後,英帝國主義在中印兩國之間埋下“麥克馬洪線”的隱患。印度政府依據“麥克馬洪線”把大片中國領土劃人印度版圖,引發中印之間的領土紛爭和1962年的中印邊界戰爭。不過,在印度軍方以及政界,總有那麼少數幾個人對1962年的中印邊界戰爭耿耿於懷。儘管中印戰爭已過去了近半個世紀,但印度某些人一直對此無法釋懷,至今還無法接受慘敗的結果,認為這是印度的奇恥大辱。印度一位將軍2008年曾説:“印度決不可能忘記1962年的恥辱。”正因為這樣,這些人對中國的心態可謂複雜,既有恐懼和憂慮,又有羨慕與嫉妒。他們喜歡與中國進行對比,似乎總想“凡中國有的,印度一定要有;中國沒有的,印度也要有”。一個突出的例子就是,中國2006年底剛一公佈載人登月計劃,印度立即就表示“決不能落在中國的後面”。隨後,印度宣佈將在2020年之前把印度的宇航員送上月球,這樣就比中國提前了4年。而當2008年11月印度發射的月球探測器攜帶國旗撞擊月球成功後,印度全國為之歡呼,狂喜的原因之一就是中國沒能做到這一點。
印度的國度也不是一個傳統外向型國家。印度是個多種族、多民族、多語言、多宗教的多元文化國家。無論印度文明中包含有怎樣的特殊形態,它們都具有十分顯著的印度特性,即印度文明的一致性和包容性。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習俗、不同的語言、不同的文字,豐富多彩的藝術、音樂、舞蹈,以及令人眼花繚亂的民族節日、飲食文化等,融合在同一個國度,形成獨具魅力的印度文明。印度教文化本身其實就具有這種融合性,在幾千年的歷史演進中,它主動與被動地吸收其他宗教或文明的合理內核,以豐富自身內涵和適應歷史的變遷,而她輝煌的不可勝數的宗教聖書成為印度以及世界探尋人類精神世界的文化經典。例如《摩訶婆羅多》和《羅摩衍那》這兩大並列的史詩鉅作,都是跨越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由一代又一代人延承完成的。《摩訶婆羅多》史詩中最著名、最有影響的是《薄伽梵歌》。它藴含有許多超越宗教信仰的宇宙和人生哲理,成為印度哲學思想的精萃。印度文化的融合性與印度宗教的多樣性交織,一方面造就了印度文明的輝煌和印度社會的多姿多彩,另一方面各宗教、種族、種姓等固有的尖鋭矛盾使得社會的動亂和衝突總是不可避免。
中國與印度山連山,是親密的鄰居,有着悠久的友情。《西遊記》就是記錄中印友誼的膾炙人口的經典文學作品。印度對華政策一向是其大國外交的重頭戲,這既包含了兩個亞洲大國相互關係中歷史遺留的困難因素,也指向新形勢下某些地緣政治考量。自2003年6月印度總理瓦傑帕伊訪問中國雙方確定“建設性合作伙伴關係”以來,印度對雙邊關係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諸方面的意義進行了全面的評估衡量,其中有兩個重要的發展最值得注意:其一是關於邊界談判的特別代表機制,其二是兩國貿易量呈飛躍式的增長。特別是兩國貿易的飛速發展則從根本上改變了印度民眾對所謂“中國威脅論”的看法。客觀地説,印度的對華外交是務實具體有成效的。印度並不期望兩國間的問題一夜之間就全部得到解決,而且在更深一層意義上看,印度對中國的看法並不是建立在兩國有過友好交往的歷史,而是基於實力對比和地緣政治的基礎上的。如今,中印兩國“化干戈為玉帛”,已成為亞洲兩塊閃閃發亮的“金磚”。
注:作者李大光為國防大學軍事後勤與軍事科技裝備教研部教授,軍事學博士,解放軍大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