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裏的事-老金説媒
道歉説反了
上週,上海地鐵裏出了件需要地鐵公司道歉的事。
一名穿紅衣服的男子在地下站台候車時打電話,車來了還沒説完,也許是怕上了車信號不通,他竟然在別的乘客都上車後用腳卡在地鐵車廂的門線上,繼續説電話。列車等所有乘客都進車廂,十幾扇車廂門照例同時合攏,但是只要有一扇門碰到人腳或其它肢體就會自動彈開,約20秒再自動合攏一次,併發出尖鋭的提醒聲。如此打開、合攏六次,竟然沒有打動這位紅衣男,他繼續説電話,直至門機死機,列車無法開行。幾百上千人的行程受到影響。列車駕駛員通過視頻監視屏目睹了紅衣男的醜行,按捺不住,通過車內廣播責罵他幾句粗話,説他腦子有病,説如果不是在上班,他真想抽他。此事很快在微博上傳播,地鐵員工廣播罵人當然是看點,議論蜂起。精明的地鐵公司一看有發展成“危機”的可能,馬上通過微博向公眾道歉,認為駕駛員的用語不當,要吸取教訓。距前一次因提醒女性穿衣要“自重”而道歉不到一週。
地鐵紅衣男做了一件荒唐的事,許多媒體都報了,但上海地鐵公司的道歉顯然更為荒唐,等了一週,卻沒有媒體指出,筆者週末得空不吐不快。
此事上海地鐵公司當然應該道歉,但不是因為駕駛員的言語不當,而是應該為未能及時制止紅衣男極端自私的危險行徑,耽誤了成百上千乘客的正常行程和有可能產生交通安全事故而道歉。上海地鐵車站內有先進的監控系統,紅衣男的行為完全可以及早發現並予以制止,車站不僅有地鐵保安和安全員,還有軌道公安值勤,紅衣男如果不聽勸,可以馬上強行制止,態度惡劣甚至可以由公安銬走。我國現有法律、特別是對交通乘運安全的規定完全支持這樣的管理和執法。而此事件過程中,上海地鐵未見任何及時的制止行動,完全不知道如何對待這樣的荒唐行為。而媒體報道中也未見一句對紅衣男的譴責,倒是對地鐵公司不斷提出更多“人性化”、更“和諧”的要求。紅衣男也未見受到任何的處罰。為維護每天運送600多萬人次上下班(幾乎是世界之最)的軌道公交系統的安全順暢,對這種人不能來點狠狠的處罰嗎?
上海地鐵公司遇事不作為,出事胡亂道歉不是第一次,值得反思。而道歉後引來更多的媒體指責也不是第一次。筆者實在想象不出,就紅衣男事件,地鐵公司到底是應了誰的要求而公開道歉?是誰在這件事情上會提出要地鐵公司因駕駛員的憤怒粗話而道歉?是紅衣男嗎?我想他不敢。恐怕是地鐵公司發現此事引起廣泛議論就慌了手腳,亂了方寸,道歉了之。
近年來,輿論對“公權力”的監督和批判火力越來越猛,對創造和諧社會起了積極作用,“公權力”應受到各種監督,這是好事。但是一些輿論有泛化和極端化趨向,在某些語境下,似乎“公權力”就是對人民最大的威脅,連一些負責機場、航空公司、鐵路公司的運營管理,也成了批判“公權力”者的靶子,輿論站到人多的一邊似乎就天然正確和安全了。而這些公司,因為是國有企業(如今的輿論氛圍中,它們是有原罪的了),氣短三分。這讓中國壞脾氣乘客越來越多。紅衣男的行為不是什麼別出心裁,前不久上海浦東機場還有乘客霸佔機場跑道的(太危險了),讓整個機場停運。做出如此極端行為也未見極時制止。航空公司服務不到位應向乘客道歉和賠償,但這些乘客的過激行為理應受到處罰。至於中國乘客霸機索賠更是屢見報端,不一而足。美國《紐約時報》今年曾就中國這類現象寫過一篇文章,題為《易怒的中國人》,對這此表示不解。不久前媒體還報道了這樣一件事:一對中國夫婦帶着兩位未成年孩子在美國乘坐美國聯合航空公司的航班回國,因上機後對美方空姐服務不滿意,大喊大叫,結果機組馬上叫來機場警察,拿出手銬將兩人銬起來,夫婦倆見事不妙,改口服軟,但人家不再理會。在一個“人權至上”的國度裏,這對中國夫婦被以危害航空安全名義帶下飛機,而兩個未成年孩子竟在沒有父母陪伴的情況下,飛十幾個小時回國。就性質而言,紅衣男的行為比這對中國夫婦嚴重得多。
筆者至今好奇,這個紅衣男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心理定力,能在這麼多人側目之下,在車廂門一次次開與關的碰夾之下,如此怪謬淡定。媒體為什麼不去採訪一下這位奇葩男子?地鐵公司為什麼不把紅衣男的傑作視頻(應有保存)提供給媒體呢?大家看了這個視頻,還會有人要你地鐵公司為駕駛員那幾粗話句話而道歉嗎?
騷的成本
地鐵裏的事刻板枯燥,每天如此。但出了性騷擾就不一樣了。
在紅衣男事件之前幾周,上海地鐵屢發性騷擾事件,媒體紛紛報道。地鐵公司通過微博向那些愛穿得“清涼”的女士提告穿衣自重,這不僅引來微博輿論的不滿,更是惹惱了女權人士,她們以行為藝術在地鐵站內抗議地鐵公司的言語冒犯。女權者行為藝術的昭告牌上寫的是:我可以騷,你不可以擾。
地鐵公司的話儘量委婉地稱這些女士是穿得“清涼”,而她們毫不遮掩地自稱,我們就是要騷。面對如此陰性“粗暴”,地鐵方面只好認輸,道歉了事。
但這一次,男人們有點不爽。由於女權主義者的出面,論戰上升到了兩性之間的戰爭,地鐵公司得到一部分同情,輿論不完全站在女權主義者一邊。《南方週末》的評論員李鐵寫了雄文,批判這些個追求徹底自由的女權主義者不懂事,他説這些女士要這麼多的自由,就一定招來一個巨大的全能權威來保護她們的自由,而這個權威的到來,一定會導致最後大家被奴役。我要説李鐵的思路是對的,但他的結論——導致被奴役,有點誇張了。好象這是他們這家報紙一個基本公式,反正我們這個國家的很多事都可代入這個公式,結論都是這個可怕的“被奴役”(哈耶克要笑了)。
女權主義者喊一嗓子,就説會導致被奴役,這個我想她們是不服的。但我為什麼説李鐵的思路是對的呢?因為這個赤裸裸的“我可以騷”是很昂貴的,確實是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保護,你才可以騷的。比如,天熱大家越穿越少越暴露,地鐵車廂裏就必須安裝更多的攝像頭,要有更多的人來監控,女孩穿得越來越性感,在那樣一個狹小封閉空間內,非禮事件自然就會增加,地鐵公司要增加更多的保安,軌道公安需派更多的警力,每年為處理這類事件所花人力物力會成倍增加。套句俗話,納税人的負擔加重了。記得上個月,美國芝加哥市剛通過法令,宣佈“攜帶10克及以下大麻者不違法”。這引起當地輿論的極大震動。該市議會這麼解釋的:每年警方要為處理這類違法事件要用去上百萬個警察工時,大約合600多萬美元,而該市經濟連年不景,財政收入下降,所以必須節約這類執法成本。
為納税人省點錢,用到更需要的地方去,這個勸告,女權主義者不會太反對,也一聽就懂,李鐵扯到政治哲學,太深奧了。
地鐵裏姑娘們的穿着,上週成了我們家的飯桌話題。沒想到快奔80的老父親説了這麼一段豔遇:一次他從南京路回家,乘七號線,有人讓了座,他心裏對地鐵裏現在的年輕人尊老的風氣是滿意的。沒過兩站,一個身着暴露的姑娘擠到他面前,那可是半個肚子露在外面的露臍裝,下身褲子要掉下去似的。由於車擠,她必須右手抓住頭頂上的拉手,背後被人頂着,上身短衣掀起,整個白析的肚子明晃晃挺在老頭眼前,太近了(難免看了好幾眼)。老頭只好把眼睛閉上,快80歲了,身體裏也沒什麼裏比度,眼閉上應沒事了。但老人沒經歷過這個,閉眼就當這個姑娘的肚子不存在這個太難了,過了兩站,老頭起身對姑娘説:還是你坐吧,我快到站了。姑娘不好意思坐,老頭還是毅然起身擠到列車門口,一直站着到家。飯桌上老人搖搖頭沒回答他為什麼起身讓座。我猜他面對這個“肚騷”,壓力太大,血壓上來了,沒扛住。
我不反對姑娘們在地鐵裏穿“清涼”一點,如果都穿比幾尼,我就不開車了。但我還是要提出抗議,因為你們騷擾了我快80歲的父親。
【背景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