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究竟是阿Q還是暴民？-劉仰
最近關於日本以及中日關係的新聞事件比較多。我覺得首要原因是這一段時間與抗日戰爭有關的紀念日比較集中。七月份有“七七盧溝橋事變”，八月份有“八一三淞滬抗戰”，“八一五日本投降日”，九月份有“九一八事變”等。這些歷史紀念日深深印在中國人的腦海裏，牢記歷史、以史為鑑，這是中華民族一貫的傳統。此外，前一陣有日本人炒作要買釣魚島，這種公然藐視中國國家主權的行為引發了很多中國人的義憤。於是，藉助與抗日戰爭有關的紀念日，愛國情緒的高漲就很自然。
8月27日下午，北京發生一件事情。日本駐華大使乘坐的汽車在道路行駛中被人阻攔，一名男子將車上所插日本國旗拔掉，媒體稱之為“拔旗事件”，又引發了關於愛國的一番討論。有人稱之為愛國行動，有人將之比喻為被醜化的義和團行為。鳳凰網的一項調查顯示，43%的網民對這一行為的看法是“説不清”，52%的網民認為“無所謂，民眾抗議難免有過火的地方”，45%的網民認為近期民眾對日抗議活動“整體秩序良好”。由於這一調查基本都是否定和中性的選項，因此，這項調查的傾向性十分明顯。然而，從這一否定傾向明顯的調查結果中也能看出，大多數網民還是理性的。
“拔旗事件”與愛國究竟有多大的關係，我認為也值得商榷。當時是下午四點多種，地點在四環線，正是開始堵車的時候。中國外交部回應稱：“對發生這樣的事情深感遺憾。將全力查明事實真相。”我們從一些零散的信息可以看到，拔旗的男子當時也開着車，兩名司機在路上開車似乎有鬥氣的狀況，於是，拔旗男子迫停了日本大使乘坐的車輛，拔旗之後便離開了。既沒有傷及日本大使乘坐的車輛，也沒有傷及大使本人。這條消息最早是由日本廣播協會（NHK）報道，中國國內的報道都引用自日本。也就是説，拔旗男子沒有通過網絡或者向媒體爆料的方式來顯示什麼。如果這一行為是所謂愛國抗議行為，拔旗男子毫不張揚的做法很難解釋。所以，我個人基本認為，這就是一起城市道路上司機互相較勁、鬥氣的行為。只是因為當前中日關係比較微妙的大形勢，使得這一事件被過度解讀。
作為一個城市普通居民，拔旗男子對外交慣例有多少了解，我們都不清楚。假設還原一下現場，拔旗男子與對方司機因駕駛而鬥氣（説實話，我自己最早開車的時候也發生過這種狀況，也遇到過不少其他司機鬥氣的事情），迫停了日本大使所乘坐的車輛後，如果他沒有外交常識，很可能像普通司機一樣與之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但他可能還有點外交常識，正在氣頭上，發現對方是外交車輛，於是剋制了自己。既沒有同對方吵，也沒有損壞對方的車輛，更沒有與對方發生肢體衝突，只是拔掉了對方車輛外部裝飾用的日本國旗，然後離去。在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之前，我們不知道此前兩位司機之間發生了什麼，甚至我們都不清楚拔旗男子是否就是中國人。也許拔旗男子只是認為日本大使乘坐車輛的司機開車太霸道，他在自我剋制之後，用這種方式表達對於特權車的不滿。這是調查結果出來之前，我對“拔旗事件”的解讀，因此，“拔旗事件”究竟算不算愛國抗議行為還是未知。
即便“拔旗事件”的確有愛國抗議的色彩，我認為，這名男子的表現還是比較理性、比較剋制的。有人出於對愛國主義的反感，經常把愛國行為加以醜化，説成是極端過激行為，或者是民粹主義，彷彿自己用了點專業術語，就比愛國主義有了更高的眼光。事實上，從鳳凰網帶有預設偏見的網絡調查結果就能看出，中國民眾的愛國主義行動，理性剋制佔有絕對的上風。這一廣泛的理性愛國現象與廣大中國人的素質較高有關。中國人並不是某些人所説的，都是無知的、愛衝動的暴民。這種觀點是西方人在義和團運動時醜化中國人、為他們侵略中國而尋找的藉口。如今某些中國人用西方人醜化中國人的言論來描述自己的同胞，我認為非常不合適。五四運動是中國近代歷史上愛國主義又一次高漲的時期，如果説義和團是普通民眾的愛國行動，五四運動大致可以看成是中國近代知識分子的愛國行為，我認為，兩者都沒有什麼過激的、非理性的極端行為。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壓迫有多大，反抗就有多強烈。抗日戰爭是一個典型。受二千文化傳統的影響，中國人不到忍無可忍的時候不會奮起反抗。否則，逆向種族主義者們也不會把所有中國人都貼上阿Q的標籤。如果某些人一方面説中國人都是阿Q，所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另一方面又把“被迫發出最後吼聲”的愛國行為都描述成極端、狹隘、偏激、“流氓的最後庇護所”等等，我認為，這套邏輯的唯一目的只是要求中國人做西方的順民。
中國人的愛國基本都是理性的，“愛國賊”之類醜化的描述是某些人的別有用心。中國人之所以能夠理性愛國，除了傳統文化的影響外，還因為中國人越來越自信。尤其是新中國成立後，中國在現代化進程中取得了令世界矚目的巨大成就，每一箇中國人都有此切身感受。因此，中國人熱愛自己的國家，維護國家的權益，一般不會出現急赤白賴非理性行為。如果有極少數非理性現象出現，我認為主要是某些人別有用心的挑唆。不可否認的是，受西方文化的影響，有些人會利用民眾的愛國主義熱情來達到民眾一時難以瞭解的目的。因此，愛國主義有時候會成為某些人利用的工具。對此我們需要警惕。即便如此，絕大多數中國人的愛國行動依然是理性的。我相信絕大多數中國人都會認為，國家強盛、民眾自信，是愛國主義最強大的基礎。對於種種醜化愛國主義的言辭，我們無需做太多的爭辯，只需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把自己的國家建設好，讓不願看到中國繁榮昌盛的人自慚形穢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