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森安：支持琉球獨立比迴歸更容易

琉球獨立還是迴歸中國系列訪談之許森安

時至今日，釣魚島亂局陷入僵局。自從國內“反日潮”退去之後，中國同日美在東海之上又形成了對峙。

當全國人民都把目光放在釣魚島之上的時候，我們似乎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很多東西。而那些被忽略的部分，往往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比如那個人口百萬的“沖繩”，也許國人更寧願稱它為“琉球”，因為這個名字親切又帶着沉甸甸的歷史感。

國家海洋局政策研究室原副主任許森安先生曾撰文對琉球的表達了高度的關注。而今日，在釣魚島亂局遲遲打不開局面的情況下，許森安先生提出解決釣魚島問題的新思路——要得釣魚島必要求美國在二戰結束協定框架下重提琉球羣島主權之事，只有中美就琉球獨立或者回歸中國進行談判，日本才有可能放棄對釣魚島主權要求。以下是《觀察者網》特約作者董煜坤與許森安的對話。

**董煜坤：**許老曾經發表過一篇文章，題為《琉球前途應由琉球人民決定》。文中以歷史為線索，帶大家回顧了一番琉球的情況，並提及琉球民間有不少要求獨立、或者要求迴歸中國的聲音。按文章所言，中國最早對於琉球的記載始於隋朝？

**許森安：**不錯，大業3年之時，隋煬帝派朱寬招撫琉球之事在《隋書》和《資治通鑑》中有明確地記載，但還有有更早對於琉球記載的文獻，不過那是野史，因此官方都稱，最早的記載始於隋朝。

而在唐朝時期，琉球便開始和福建、浙江等地有了民間的交往，不過那時也僅限於民間交往。不可否認，在此期間，琉球也於日本開始了民間的交往。

時至朱元璋建立明朝，琉球已有城邦國——中山、山南、山北，但三國之王都願意接受明朝的冊封，正式成為了中國的藩屬國。此藩屬關係持續到了清朝。

從歷史背景而言，琉球從來都不是日本的藩屬國，更何談日本的領土。

再者，琉球人民大多是本地原住民與中國福建人、江浙人的後代，血緣上來説，也跟日本無甚瓜葛。琉球有其自主的語言、文化，並且有着濃重的中國色彩。

自日本明治維新之後，國力日益強盛，開始對琉球之地虎視眈眈。從1872年到1879年間，日本漸漸吞併琉球，使之成為日屬殖民地，更視琉球人民為二等公民。此後還不斷向琉球人民實行文化侵略。

據日本方面的説法，琉球本地人大多持兩種觀點，其中70%的人希望琉球獨立，另有部分人希望迴歸中國，而希望迴歸中國的這部分人基本是中國的後裔。

另外，據我瞭解，琉球人民對於日本文化侵略持牴觸的態度，但又畏懼日本政府的鎮壓，因此不得不用日語，起日文名字。但是琉球一脈相承的文化傳統卻從未丟失過，人們私下樂於用本地方言交流，而且也一直沿襲着自己的習俗。

**董煜坤：**那麼是否可以理解為琉球人民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是日本人？

**許森安：**這樣理解可以成立。琉球民間組織對於獨立自主的願望一直都很強烈，不過日本政府一直都在通過不斷地鎮壓以消弭負面影響。從這個角度而言，日本政府的軍國主義性質凸顯無疑。

為什麼琉球人民對日本缺乏歸屬感？我認為，一是已提及的民俗文化；二是經濟。説經濟，似乎許多人都無法理解，但是我們仔細分析便知，日本對琉球的經濟建設、援助實質不是惠及人民羣眾，而是建設軍事設施，比如駐紮美國軍隊的“沖繩基地”。在經濟方面，反而是台灣給予了琉球極大的支持。

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曾著有《沖繩札記》，日本右翼勢力因不喜此書而禁其出版，大江健三郎先生在法庭上抗爭10來年才終於使得《沖繩札記》得以出版。

**董煜坤：**二戰時期，《坡茨坦公告》明確提到日本的領土僅限於本州、四國、九州、北海道四島，琉球作為被日本侵略所佔之地也不應該屬於日本，當退還給其原主人。歷史上，中國和琉球是藩屬關係，那麼是否就是説琉球歸中國所有？

**許森安：**當年斯大林曾稱琉球應該歸還中國，羅斯福也兩度詢問蔣介石的態度。但是蔣介石在此問題上態度曖昧，後來就美國託管琉球。

人們都稱，當年蔣介石的態度是向美國諂媚、示好，但是我認為還有一個原因：當時，國民黨與共產黨正在交鋒，雖説國軍兵力武器均佔優，可是戰場之上失敗居多，這在很大一部分上牽制到了國民黨對於琉球的管理，甚至於駐紮日本的國軍都被調回國與共產黨周旋。

另外，琉球雖是彈丸之地，但卻是日本共產黨的發源地，並且發起者之一還是琉球本地人。我想，蔣介石也許會有很大的顧慮。與其留作後顧之憂，不如將“燙手的山芋”交給美國。

但是，自始至終中國都沒有承認過琉球屬於日本。而後，美國將琉球、釣魚島的“施政權”交予了日本，此做法也完全違背了國際法的規定：任何國家、個人都無權把不屬自己的東西送給第三方。

**董煜坤：**照此意思，美國在琉球問題上還扮演着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同時這個角色也不甚光彩。

**許森安：**沒錯。我一直認為琉球還是一個歷史遺留的問題。而1879年，琉球被日本佔領之後，美國掌握的史料相當詳細。當年中山國覆滅，中日進行談判，美國前任總統格蘭特當時便是這次談判的調解人。

相當於説，美國一直都是琉球問題的直接參與者。另外，我認為，美國對琉球的垂涎之意在當年便已經滋生出來，但是那時候美國還沒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因此並沒有大動作。

二戰之後，實際上美國也是直接參與到了日本政體的重建中。日本的第二任首相是吉田茂，此人是一個二級戰犯，但因為有了美國的扶植，於是順利當上首相。而且日本其他政府高層也基本是舊軍國主義政府的班底，即是説，日本戰後的新政府其實就是改頭換面而已，其實質依舊是軍國主義。而美國則負有很大的責任。

**董煜坤：**有觀點認為，中國若想延續清朝堅持琉球羣島主權屬於中國，並按晚清名臣左宗棠想法在琉球設省，是否得在二戰停戰協議框架下和琉球主權託管方美國進行談判了？

**許森安：**這樣的説法有些欠妥。我個人觀點是要求琉球獨立建國比要求琉球迴歸中國建省更有利於解決琉球主權歸屬問題。

從我們自身來説，目前看來能做的可以分為兩個步驟：首先，為輿論造勢，做準備。中國方面需要通過媒體、輿論來講出歷史事實、中琉的友誼，不必過激地談及主權問題，我們的目的是讓輿論在琉球流傳起來，讓琉球人民自發地覺醒，進而行動。

第二步，等到琉球人民已經開始行動了，社團組織已經初具規模了，我們再給以他們支持。

試想，這樣的情況下，日本、美國還如何控制？這對我們是極為有利。而且釣魚島的問題也隨之引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