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高盛是心腹，高盛食完你心腹-王韜

真正的客户和交易對手——為什麼大家都開始恐懼華爾街

一個資深員工公開刊登辭職信，然後寫了本書準備爆料自己原公司的內幕。竟能引得《金融時報》等一系列重量級金融刊物連續刊發跟蹤報道。這是誰？是怎麼一回事？

高盛賭桌上的“盲人”

原來，這名叫格雷格•史密斯(Greg Smith)的資深員工，之前的服務對象是著名的高盛銀行，時間長達12年之久，其中後六年是擔任部門副總裁（Vice President）職位。他寫的那本名為《我為什麼離開高盛》(Why I Left Goldman Sachs)，將在10月底出版。是的，一位在高盛工作了12年的資深員工，以其內部第一手資料，對高盛的秘密勾當進行了罕見的揭露，它證實了人們對高盛（以及整個華爾街金融家們的）職業道德取向的最大擔心。對於其在金融時報上披露的高盛鼓勵員工坑騙客户的説法，史密斯稱，他親耳聽到5位董事總經理這樣的高管，將客户稱作“muppet”，這是個極具貶義的俚語，意思是“反應能力像木偶一樣的蠢貨”，這個詞有時候會被股票市場的交易員們用來形容與自己做對手局而落敗的同行。但把這個詞用來形容自己的客户，明顯是有違受託義務，這立刻引起了人們的反感，並使文章在Facebook上廣為轉載。

格雷格•史密斯的爆料揭示了高盛究竟是如何看待客户的：在高盛看來，“客户”一詞的內涵不僅包括真正意義上的客户關係，還包括另一種偽客户關係——交易對手。在真正意義上的客户關係中，高盛作為被僱傭的顧問，對客户負有受託義務，高盛將竭誠為客户服務，就如同高盛鋪天蓋地的媒體廣告中宣稱的那樣，但實際上只有極少數人才能享受這種客户服務。而在偽客户關係中，高盛的身份變成了做市商，與交易對手進行平等獨立的交易，高盛幾乎不對你負什麼責任義務，你只是你甚至不知其存在的眾多交易者中的一員。

過去只是流傳在富裕中產階級的朋友圈子裏的流言蜚語，藉助如今的反華爾街情緒，恰逢時機的刊登到了報紙的熱門版面上——絕大多數自以為是高盛的客户，自以為是在接受高盛優質服務的人，實際上只被高盛當作是交易對手。更直白一點的説，高盛把你拉上一張賭桌，高盛不是你的參謀，他也是賭桌上的賭客，還是坐莊的那一個。當你以為在賭場上高盛將是你的參謀，出謀劃策幫你贏錢的時候，高盛實際上正策劃把你的身家全部掙走，讓你輸得只剩褲衩。而最糟糕的是，高盛雖然會説實話，但只講一部分實話，全是經過廣告藝術精心包裝過的少量實話。若沒有多年經驗或者非凡敏鋭的財務嗅覺，你根本難以分辨自己究竟是成為了自己想要的客户地位，還是隻被當做交易對手。這是98%的高盛“客户”們，所面臨的嚴峻現實。

在高盛精心設定的貌似合理的賭局規則下，面對身處弱勢的“交易對手/客户”，高盛得以合法的不去採取符合這些“交易對手/客户”利益的舉動，就像賭桌上一位玩牌高手沒有義務將自己的一手好牌露給牌技很爛的玩家看一樣。可牌技很爛的玩家，本來是並不想上賭桌的！想要得到高盛的優質服務，卻被高盛誘上賭桌的人，怎麼可能得到自己希望的收益呢？不虧已經是好運了！大多數人在這種賭局上呆的越久，輸光的概率就越接近100%。因為這比一般賭場裏的賭局還要不公平的多得多：一般賭場裏的賭局，你還能看得到這桌賭局中究竟有多少參與者，是隻有你和莊家兩個人，還是另有若干其他賭客，其他賭客打出了什麼牌，你也能在桌面上看見。而高盛的賭局，你甚至沒辦法知道其他賭客出了什麼牌。

只為“真正的客户”服務

美國參議院常設調查委員會發布的那份內容詳實，但比磚頭還厚，因此幾乎沒有大眾會去讀的《金融危機調查報告》中，就有這樣的指名案例：早在2007年時，高盛已意識到房價下跌引起的抵押貸款支持債券（CDOs）下跌，於是持有大量CDOs相關的淨空頭，並兩次大量購買和獲利。同時在這期間，高盛在隱瞞關鍵性事實的情況下，向投資者積極推薦這些明知會暴跌的CDOs產品。以高盛的Hudson1型CDOs產品為例，高盛告訴投資者自己的利益和他們是“一致”的，而實際上，高盛持有這種CDO產品的100%空頭，利益與投資者完全相反。高盛還告訴投資者，Hudson1的資產評估都“來自於市場”，但實際上，資產的選擇和定價都是由高盛一手操辦，沒有任何第三方的參與。在Hudson1產品中，高盛購買了價值20億美元CDO的100%空頭，對賭CDO中的資產將會暴跌，並在沒有告知投資者自己擁有空頭的情況下，向投資者銷售產品。於是，當產品跌價時，高盛順利的從購買產品的顧客處直接獲利17億美元。

而高盛的客户面臨的最可怕的一種情況莫過於：那些你無法瞭解到的，同一個賭局裏的其他參與者，其中有那麼一個，其實是高盛的真正的客户。高盛這個莊家，將竭盡全力的玩弄牌局，幫助那個真正的客户贏光你和其他交易者所有的錢。

現在已經廣為人知的“華爾街空神”約翰·保爾森（John Alfred Paulson），在2006年還只是個普通的投機富豪。當他目光敏鋭的看到美國樓市泡沫嚴重，即將出現大規模下跌時，他決定利用做空次貸衍生品來大掙一筆。他的其中一個行動，就是請高盛為他提供服務，來創造所需的做空籌碼。作為一個真正的客户，高盛向約翰·保爾森提供了堪稱第一流的服務——高盛將一系列由約翰·保爾森親自審定過的，肯定會大跌特跌的房地產次貸項目，經過精心設計的打包，製作成一個看起來低風險的CDOs產品，一大盤裹上巧克力外殼的氰化鈉劇毒。然後高盛還親自出馬，向無數投資者推銷這一大盤毒藥（高盛在推銷時刻意隱瞞了保爾森既參與了篩選次貸組合內容，又在對賭做空），以幫助約翰·保爾森獲得相對應的做空籌碼。約翰·保爾森向高盛支付了數千萬美元的設計費和營銷費用，以感謝高盛提供瞭如此優質的服務。而那些自以為是客户，實際上只被高盛當作交易對手的人，包括許多銀行、養老基金、保險公司和個人投資者，他們僅此一個產品，就總共虧掉了10億美元，都落入了對賭方，也就是做空方約翰·保爾森的口袋裏。

高盛如此行事，絕非一天兩天了，的確，現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都不足以嚴密到可以堵住高盛使用的這些漏洞。因此高盛的所作所為不違反法律。甚至還有大把的人，依然堅決的相信這些美國銀行如何信譽卓著。但在作為客户洽談服務的時候，你能弄清楚，自己是不是成為了真正的客户嗎？

我猜，想去接受客户的服務，結果卻成了交易對手，沒人樂意這樣被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