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漂族講述“中國夢”
“美國夢”這個詞就像是一塊金字招牌,它是美國公民的驕傲,也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移民的到來。在美國向全世界展示的強大軟實力中,“美國夢”有一席之地。現在,“中國夢”正被越來越多的外國媒體提到。在各種膚色、不同國籍、不同職業的外國人看來,“中國夢”不是白日夢,他們已從中受益。什麼是“中國夢”?中國人、外國人這兩年給出不同的答案,甚至有些外國人還不太認同“中國夢”這個概念。“中國夢”被屢屢提及並不表明中國自認為實現了“超強大國夢”,而是意味着,在世界上有更多的人認可和追求“中國夢”的過程中,中國本身也能不斷完善,不斷提升。
“中國夢”,不是做白日夢
美國《大西洋月刊》曾在談論“什麼是中國人的中國夢”時説,那是無數家庭和個人組建起來的集體夢想,包含着人們對醫療保障、接受高等教育的期盼,“這往往是祖孫幾代人的夢想,但所幸正在逐步得到實現”。而對於那些追求“中國夢”的外國人來説,“中國夢”又有新的含義。

《大西洋月刊》、《紐約時報》等國外有名刊物都曾為“中國夢”撰文
在中國人看來,提出“中國夢”不是為了要取代“美國夢”,它只是一種新的現象。懷有“中國夢”的外國人中有來華“淘金”的商人、外交領域的“中國通”、酷愛中國功夫的“大俠”、來中國發展的運動員、教練員或演員等。成功者會把中國稱為“第二故鄉”,當然,失意者會選擇離開。《紐約時報》10月26日一篇題為“中國在召喚”的文章稱,最近10年,每年來中國的外國人都要增長10%,“一項對在華任高級管理人員的外國人的調查顯示,有一半人抱着在中國賺更多錢的期望來到中國,而且中國沒讓他們失望”。

酷愛中國功夫的外國“大俠”們也是心懷“中國夢”的一族
在廣州的一個非洲人聚居區,8名來自尼日利亞、幾內亞等國的非洲商人近日接受《環球時報》的隨機調查。除一名非洲商人拒絕回答有關“中國夢”的問題外,其他人均表示心懷“中國夢”,它意味着能長時間在中國生活和工作、賺更多的錢、在中國買房和旅遊、甚至與心愛的中國姑娘結婚。其中一名尼日利亞小夥子説:“‘中國夢’意味着不斷嘗試和探索。我還年輕,我希望在中國證明自己的能力。”
在廣州的尼日利亞人有不少來自該國的伊博族,這也是一個有着遷居國外“傳統”的民族,他們中的一些人表示,“中國夢”這個概念的邊界並不清晰,或許應該用“在中國實現夢想”來表述更好理解。
在中國實現夢想的非洲人中有一名“大俠”———來自加蓬的呂克·本扎。43歲的呂克·本扎14歲來中國學武,出演過幾部與少林寺有關的電影,2008年還在河南參加傳遞奧運聖火。他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中國是我的第二個祖國,我在這兒參與它的改革開放。”

來自加蓬的呂克·本扎
彼德·莫爾是英格蘭諾丁漢的大型主題公園項目開發商,他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他也是做着“中國夢”的老外,而且很樂觀。莫爾説,他不是在“白日做夢”,這些年他和華商在南約克郡羅瑟勒姆與謝菲爾德之間的舊礦場上建造名為“中國大觀園”的主題公園。他説,之所以開展這個項目,就是想把原汁原味的中國傳統文化帶來英國,讓西方在一個全新的文化平台上,更形象地瞭解東方古國的文化內涵。

彼德·莫爾在南約克郡羅瑟勒姆與謝菲爾德之間的舊礦場上建造名為“中國大觀園”的主題公園
“許多外國人將中國視為一個充滿機會的國家”
北京大學教授張頤武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中國夢”的出現與中國30年來迅速捲入全球化的歷史進程有關。與“美國夢”相似,“中國夢”也是指在一個社會里,個人憑着自己能力、自我奮鬥取得成功、實現夢想的一個過程,強調的是個體發展空間的可能性。但與“美國夢”不同的是,“中國夢”除強調個人奮鬥外,還非常重視合作精神,力求達成惠及他人的道德目標。
“我所瞭解的‘中國夢’,來自於我的年輕同事們,或許就像‘美國夢’一樣,他們所期許的是擁有好生活,享受好生活,得到更多財富。”當談到“中國夢”時,獲得過中國政府“友誼獎”的中央電視台英語頻道新西蘭籍主播埃德温·馬爾這樣回答。在中國生活了10多年的埃德温説,經濟高速發展、不斷湧現新鮮事物、大量成功機會,這些都是吸引外國人留在中國的原因,特別是在全球普遍遭遇經濟下滑和失業的壓力下,中國依然保持着較為穩定的發展,這也讓不少外國人來到中國尋求新的機遇。埃德温説,有些外國人確實夢想着來到中國,但有些並不是懷着什麼“中國夢”,他們只是把中國當成能找到很多機會的目的地。有些外國人也知道,在他們自己的國家,人們正遭受着經濟下滑和失業的痛苦。

中央電視台英語頻道新西蘭籍主播埃德温·馬爾
談到為何有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來中國“尋夢”,張頤武分析説,中國現在無疑是全球最有活力的經濟體,這對個人而言意味着更多的發展機遇,而中國也迫切需要各種國際人才的引進,不僅包括高端人才,也包括各種中低端勞動力。此外,中國社會對外國人的包容性很強,很少發生排外現象,這種友善的氛圍也是吸引外國人來華髮展的重要因素。
曾在中日兩國都引發過熱議的日本演員矢野浩二和《環球時報》記者談起在中國10多年來經歷的酸甜苦辣,他覺得“有時去日本沒有感覺回家,有時從日本回中國,感覺兩個都是我的家”。矢野浩二説,在很多日本民眾的觀念裏,什麼事情都是美國第一,或者是歐洲那邊,如棒球、籃球、好萊塢大片、戛納電影獎等,但他覺得不一定美國都是第一,“我們亞洲也有很多厲害的方面,尤其是中國”。矢野浩二説,以前在日本沒有機會,看不到“日本夢”。回想起2002年在中國連房租都交不夠的創業階段,矢野浩二一直相信,肯定會有他的“中國夢”,因此,他沒想過放棄。因為矢野浩二在中國的成功發展,他遠在日本的親朋好友對中國的印象也變了,不只是流於瞭解中國表面的東西。矢野浩二認為,中國是一個很包容的地方,中國人會努力去接納新的東西、新的想法、新的人。

日本演員矢野浩二
龍州經訊駐北京董事總經理葛藝豪是一名在華髮展20多年的美國人,他認為中國正以其獨有的魅力吸引着有志年輕人來此創業。葛藝豪説:“許多外國人將中國視為一個充滿機會的國家。在西方,很多行業已過於成熟,沒有太多的選擇餘地。然而在中國,機會向你敞開。即使沒有天才的頭腦,你仍可以創立公司並取得成功。”他認為,中國快速變化的環境和不斷湧現的靈感催人思考、促人發展,吸引着外國人的到來,讓很多外國人想在這裏待上更久。
“中國夢”考驗中國跨文化交流能力
《龍與象———中國、印度崛起的全球衝擊》作者羅蘋·梅瑞迪絲給外國人心中的“中國夢”歸納為三個階段:1978年到1989年期間,一些人實現了處於新生兒階段的“中國夢”;1989年到2008年,更多夢圓中國的外國人從中國的發展中獲益;從2008年至今,當越來越多的中國人到海外生活、消費時,外國人對“中國夢”有了新的理解。

《龍與象》
隨着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來華打拼“中國夢”,中國現在正面臨一個跨文化交流的新課題,而且針對這個問題的社會管理經驗還非常欠缺。比如,前一段時期“三非”(非法就業、非法入境和非法居留的)外國人引發了一些社會問題。韓國《新聞週刊》9月5日一期以封面文章的方式,曝光一部分外國人在中國的不光彩事件,如俄羅斯籍音樂家在火車上辱罵中國女乘客、英國籍男子醉酒後非禮北京女孩,還有北京三里屯酒吧吵鬧的外國人都讓中國人感到厭惡。羅蘋·梅瑞迪絲也擔心,外國人想實現“中國夢”不可能不付出代價,“現在西方與中國之間在一些問題上充滿猜忌,讓人不知何時才能夢圓”。
儘管如此,經營珠寶生意和家居裝飾品的美國商人亞當·卡夏還是看好中國。亞當1997年來華髮展,2009年在中國成立公司。亞當告訴記者:“中國人比日本人和韓國人更為開放、友好。中國歡迎西方的文化,勇於接受西方的影響。中國非常現代化,又保持着獨有的中國精神。”他來中國是因為這裏有更優質和廉價的原材料,也有經驗豐富的工匠。亞當説,和墨西哥以及南美國家相比,在中國能做得更好,甚至他的許多競爭對手也都將公司挪到中國。
當談到“中國夢”給中國帶來的新挑戰時,加蓬的本扎説:“中國目前還沒達到‘美國夢’的水平,一個國家不可能沒有外國人蔘與它的發展。”他認為,從當下的情況來看,“中國應該有更多的包容,不管是黑人、白人還是黃種人,只要能夠參與這個國家的發展,就應該給一個機會。”不過,英國商人莫爾提醒那些想到中國發展的外國人:“‘中國夢’可以做,但一定要務實,不要指望中國能給世界帶來一切。”
“中國夢”正幫中國自我完善
“中國夢”的出現也伴隨着質疑的聲音。美國《外交政策》2011年底一篇文章以“被終結的中國夢”為題,講述一些在大城市打拼、漂泊的中國人感到生活艱辛,有挫敗感,以此説明一些中國人的“中國夢”很難實現。《紐約時報》今年8月也刊文説,一些在華外國人因不滿“潛規則”盛行和中國的社會風氣而選擇離開。對於那些放棄“中國夢”的外國人,新西蘭的埃德温認為,中國大中城市的空氣污染、不同於西方國家的文化環境和政治制度、社會接受程度甚至語言問題,都常常困擾一些在中國打拼的外國人。美國人葛藝豪認為,“對一個想在外國創業、工作的外國人來説,這些風險和問題隨處可見”。但他也表示,“在中國,你可以在物質上非常成功,而同時你卻很難超越這一層面”。也就是説,仍有一些因素困擾着在華外國人實現他們的“中國夢”,比如法制漏洞等。
對此,張頤武認為,外國人心中的“中國夢”和中國人心中的“中國夢”處於高度互補的狀態,外國人圓“中國夢”的過程可以在中國的發展中發揮特殊作用,當中國人實現各種權益的提高和保障時,也相應會提升外國人對中國的好感和期望。
同樣,一些西方媒體也有這樣的共識。西班牙“中國政策觀察”網9月29日報道説,中國的“外專千人計劃”是一項吸引外國人到中國就業的新計劃,今後中國很可能成為新的“機遇之國”,會吸引更多外國人來華創業,實現“中國夢”;而中國也希望能從中不斷完善自我,讓這些帶着“中國夢”的外國人獲得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