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歷的農村邪教組織猖獗實錄-鈍劍
前些年,法輪功大行其道,嚴重危害公共安全,被全國上下一致唾棄。近期,又有全國各地的“全能神”邪教徒散播末日將至的謠言,到處挑事作惡,甚至衝擊政府部門,嚴重危害社會安定,引發社會各界共同聲討。筆者及其所在團隊長期在農村調研,2010年和2012年曾分別在河南和湖北調查過地下教會(包括邪教)的傳播問題,訪談過好幾個“全能神”(河南不少地方叫“東方閃電”)邪教徒和“三贖基督”邪教徒,也曾觀察過一些教會活動,在此筆者就將所見所聞進行梳理,並對邪教猖獗問題談點看法。
一、邪教組織為何會散佈“世界末日”謠言?
邪教組織與宗教組織不同,教人向善、引人救贖只是誘餌和幌子,背後的政治企圖才是其不遺餘力擴大影響的目標。為抓住受騙教徒的心靈並達成其邪惡目的,邪教組織一般會預設“世界末日”,然後宣稱只有信該教才能得救,凡不信教義不成為教徒的人都會遭受末日審判並被神意刺殺。
法輪功教徒在天安門自焚前想到的是升入天國,河南信陽的“全能神”教徒在砍傷學生時想到的是不信教者是“魔”,不聽勸告者就要遭到懲戒。邪教組織的原教旨主義使其唯我獨尊,具備極強的攻擊性,“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要遭到否定,就要被消滅。懲罰叛教者和報復頑固分子是邪教組織的慣用手段。2010年,我們在調查時聽過這種案例:有個老太太信教不真,該教的長老就在讓其冬天在河裏受洗,老太太一頭扎進河裏,再也沒有醒過來。事後有些教徒講,主要是這個老太太參加活動不積極,神就讓她經受嚴寒考驗,不想她卻死掉,應該是個異類分子云雲。他們竟然不對鮮活生命的離去感到惋惜!
如果説教徒散佈末日謠言、矇蔽普通羣眾,只是出於內心的恐慌及對上帝迷信而做出的個人行為的話,那麼邪教組織宣揚世界末日已來臨,只能信“全能神”才可得救,否則會被“閃電”擊殺的論調則有明顯的政治用意。這既是檢驗教徒信仰的好時機,也是宣示其影響力的好機會。邪教組織當然不滿足於僅僅報復社會,殺幾個人了事,而是要表達其覬覦政權的野心,不少地方出現“全能神”邪教衝擊政府、使用暴力的情況即是證明。
我們瞭解到的一些邪教徒對政權這樣理解:“上帝”是掌管世界唯一的真神,共產黨幹得好是神安排的,是神要求他們遵從共產黨領導。問題是,如果共產黨執政都要臣服於神的旨意,那麼神要求他們反黨反政府時,他們會踴躍參與,投身神的召喚麼?我們的思考不幸被此次“全能神”邪教與“中國共產黨決戰,顛覆國家政權”的組織綱領所證實。
從某個角度上説,類似“全能神”這樣的邪教組織都有很強的政治用心——煽動信徒對黨和政府的不滿情緒,然後找準時機對抗政府,宣示其所謂的聖戰決心及走“十字架道路”的目標。然而,邪教組織身上所藴含的政治能量又是從哪裏來呢?這需要我們明瞭邪教組織的特點。
二、邪教組織的政治能量如何積聚?
邪教組織能很快積聚政治能量,與其組織架構和文化蠱惑有很大關係。我們曾從一位邪教徒那裏瞭解到其組織架構。邪教組織為“金字塔型”結構,真正操縱該組織的為塔頂的一兩個人,下級成員嚴格執行上級的命令。教徒參與家庭教會,家庭教會有頭目,有專人負責對上聯繫。一般是家庭教會之上有片區,片區之上有牧區,片區和牧區都有負責人。各家庭教會獨立自主,牧區和片區對其進行垂直指揮。當家庭教會需要活動資金時,牧區和片區會對其進行支持,當然,首先要通過上級批准授權。不同教派之間相互競爭,互不干涉,相互不瞭解情況,上級也不允許其交流本教會內部事務。
除開其嚴密的組織性,還有就是其內部認同,要求教徒對其他文化和組織一律否定,具有嚴重的排他性和侵略性。一般加入某一邪教組織,就不能夠再加入其他教派,也不能夠再有其他信仰,更不能涉及組織秘密。我們曾通過熟人關係聯繫上某家庭教會頭目,由該頭目領着觀察聚會活動,很快上級教會就收到消息,並打電話詢問我們的身份背景及參會目的。後來我們想再訪談該教會頭目時,該教會頭目直接拒絕,對教會情況隻字不提,我們輾轉得知,該頭目受上級告誡——不準接受我們調查。
邪教組織將中國傳統文化和民間信仰全盤否定,不僅從宣傳上而且從行動上對信眾進行蠱惑。我們調查時問教徒對民間信仰的看法,他們説,“老人去世是被上帝接過去享受了,是神授意我們拜下祖先,我們並不想祭拜。”至於供菩薩、拜土地公、拜觀世音等均是迷信,是愚昧落後。做禮拜、進行受洗則是宗教。宗教是正確的,應該大力提倡,迷信是錯誤的,應該堅決反對。
除此,邪教組織還利用生活化的手段拉攏教徒,如募集部分資金緩解教徒的經濟困難,每年發放一次免費“聖餐”,參與教徒的紅白喜事,號召信徒不貼門神,貼本教專用聯,在家裏掛紅十字等,以此將其教義侵入到農民生活中。當然,也會有如上述老太太信的不真被懲戒的情況,不過在“世界末日”到來之前,人人都有得救的機會,一般都會只是施懲戒,不會如近期那樣公然犯罪,神也不要求信徒那樣做。
三、邪教組織在農村大行其道、無人管理
邪教組織的滲透緣於其功能性和偽文化性特徵,如農村公共文化的缺乏,老弱病殘等邊緣羣體得不到應照顧,孝道倫理在村莊流逝,邪教組織鼓吹入教能治病,信教保平安,眾生平等,麻痹善良羣眾。我們在農村調查期間時,一些邪教組織公開進行各種集會,一些邪教徒還向我們示好傳教。村裏有2個建有聚會點的教會,還有不計其數的家庭教會。我們偶然調查到十多個教徒,有些很容易就可以判斷出是邪教徒。邪教組織在農村大行其道竟然沒人管理,有些共產黨員實在看不過邪教組織亂髮傳單、到處傳教的猖狂態勢,就向村黨支部和上級部門提出建議,卻無人理睬,實在令人唏噓。
地下教會由鎮統戰部門和綜治辦管理,邪教組織的打擊任務由公安部門落實。但鄉鎮政府將招商引資、增加GDP作為中心工作,除開上級下達的考核任務,一般很少重視地下教會的管理,有些幹部都不清楚本鎮有多少教會。按照《刑法》和《治安管理處罰條例》規定,公安部門理應該對地下教會的組織運作、人員構成、資金來源情況作詳細調查,密切關注其發展動態。但公安部門鑑於地下教會的性質難以判定,如果貿然打擊,擔心教徒反抗,並被扣上迫害宗教徒的帽子,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沒有危害公共安全,則任其蔓延。
村級組織是管控邪教組織的最前端,對教會活動應最清楚,理應拿出措施制止、打擊,調查情況卻出乎我們的意料。村幹部整天忙着抓個人經濟,很少顧及村莊信仰生態。少部分村幹部心有餘、力不足,畢竟“信教被國家允許,村裏不應干涉”。另外,得罪了一個教徒,可能會得罪一批教徒,這於村級工作不利,於促和諧與保穩定是不利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互不得罪,各做各的工作便成為最好的策略。我們在某村調查時發現,一些邪教徒把傳單發到各家門口,無人過問,更無人制止。一些電線杆、水泥地、函洞上標有“退黨保平安”的反黨標語,因其太過赤裸和明顯,鎮綜治辦就組織村幹部清除張貼物。村幹部解釋説,“他們(指邪教徒)也沒破壞村級秩序,到時候出問題了再説。”
宗教問題不僅是文化問題,而且是社會問題,更是政治問題。打擊邪教,刻不容緩。我們不僅要消滅掉邪教組織,而且要保證正規宗教的正常發展,通過文化建設、社會管理、政府打擊可消除邪教影響。當然,淨化文化環境,維護公共秩序,既有賴於政府行動,更有待於人民參與。
(作者鈍劍系自由撰稿人,長期在農村進行田野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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